余大粱四下扫了一眼,见墙根上立着一根木棍,跨过去拎在手里开了工。
赵氏见余大粱真的动了手,气急败坏地跺着脚大嚷:
“哎呀,你还真敢拆!”
说着指着杵在一边的两个家丁吼道:
“还傻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拦住他!”
两个家丁得了令,仿佛触电一般哆嗦了一下,战战兢兢地小步向余大粱靠近了些,却也不敢出手。
余大粱一边熟练地用木棍撬下一扇窗子,一边冷笑着瞄了一眼两个家丁,随手就把卸下来的窗子丢了过去。
两个家丁吓得向后跳了一下,你看我我看你,更加不敢上前。
作为木匠,安装时慢工出细活,可拆卸时却是风卷残云。
余二稷却没急着动手,琢磨了片刻转身进了后面的杂物间,找出一把斧头来。
木匠活儿他不会,但是劈柴他拿手。
既然是拆,那自然要拆得彻底,卸下来回头还能装回去,劈了才干净。
很快,堂屋的门窗,院里的亭子,在余家兄弟的努力劳作下,都成了地上横七竖八的碎木头。
赵氏的叫嚷声响彻整个孙家,可孙耀祖却坐在堂屋的椅子上纹丝未动。
他清楚,既然是和离,余小谷要把嫁妆拿回去是顺理成章的,他想拦也拦不住。
余小谷站在大门外,抱着有些受惊的官升儿,听着院子里嘁哩喀嚓的声音和赵氏的叫骂,脸上波澜不惊。
周氏一脸愁容地立在一旁,嘴里还是不停地唠叨:
“小谷啊,你这是咋了,做到这个地步,可还怎么收场,回头你爹问起,我可怎么交待......”
一会儿的工夫,只见余大粱和余二稷从从门里跨了出来,转身抬头看了看大门,又瞅瞅余小谷:
“这大门也拆吗?”
余小谷一手拍着怀里的官升儿,抬眼看了看大门。
这门造的挺气派的,当初大哥花了不少心思,说这是妹子的家,必定有个好看的门楣才是。
“拆。”
说完看了看停在不远处的一辆马车,那是余家兄弟雇回来的,一直等在那。
“娘,咱先上车等吧。”
车夫正坐在车上抱着鞭子看热闹。
这趟活儿跑的真有趣,从院子里赵氏的叫嚷声和门外周氏的唠叨中,他早就明白这家人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这小娘子硬气得很,倒是少见。
见余小谷走过来,连忙跳下车,从车上拿下一个小板凳放在车边,让余小谷踩着上车。
周氏见闺女已经上了车,回头看看正在往下卸门扇的余大粱,和啐了口唾沫搓手准备挥斧头的余二稷,只好跟着上了车。
孙家虽然不临街,门前这条小巷子却也是人来人往的,此刻不远处已经聚集了一群人,指指点点小声议论着,更多的在掩口偷笑。
“看着没,孙家这儿媳妇如今是忍不住了,支棱起来了!”
“这是她性儿好,要是我,早就忍不了了,你没看那婆婆平日里什么嘴脸,欺负人的很哩!”
“啧啧,你们不知道,听说是孙家相公攀了高枝儿要休妻,这小媳妇却也不好惹,被休了也不肯善罢甘休,竟把家给拆了!”
都说古代消息闭塞,此刻看来却不尽然,这么快就人尽皆知了。
周氏坐在车里,听着外面的议论声,脸色越来越难看。
赵氏苛待儿媳妇的事邻里都知道,却只是她这个做娘的不知道。
想来是闺女报喜不报忧,回娘家从来也不提这些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