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过去,两人早已成为了至交好友,不复过去的顽童模样。
这十年,不论哪一次考试,妘清都会陪在沈宵今的身边,妘清在他读书之余会教他天文、数术、占卜、医术、甚至于武功,只要妘清会的,妘清都会毫保留的教给沈宵今,至于能消化多少,那就取决于沈宵今自己了。
可是这一次春闱,妘清不能再陪在他身边了。
妘清该回去了,回到那个令这天下每个人都向往的牢笼中去了。
这一去,此前所有的宁静便全部消失了。
太阳逐渐西沉,两人用过晚饭之后,沈宵今便照常回书房看书去了。
春闱临近,饶是沈宵今聪慧异常,也不由得倍感压力,所以也是丝毫不敢松懈。
永兴帝虽然是弑父上位,但是不可否认,他是位明君,大燕王朝在他的治理下,比在先帝手上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大燕王朝人口倍增,其中不乏能人异士,所以沈宵今丝毫不敢懈怠。
夜色逐渐暗沉了下去,书房里也燃起了昏黄的烛火。
妘清端着一盅梨汤轻轻敲响了书房的门。
沈宵今听见敲门声连忙放下了手中的书,打开了书房的门,随后将妘清手中的汤盅接过,放在了桌上。
妘清坐在软榻上,看着坐在自己下首的男人,即使他现在已经及冠了,但是在他的眼中,还是忍不住将他当成小孩子来看。
妘清犹豫着开口:“文昭,我有事想和你说。”
“师父,你还是继续叫我小今吧,不然总觉得怪怪的。”
“好吧。”妘清奈点头:“小今,我有事想跟你说。”
沈宵今了然点头:“师父,你要走了吧。”
对于沈宵今的话,妘清并不觉得意外,只是有些诧异。
他还以为沈宵今会像以前那样哭鼻子呢。
这般想着,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沈宵今看向妘清烛火下被映照的温暖白皙的脸颊,唇角微勾,脸颊上还有两个小小的梨涡,看上去莫名乖巧,已经而立之年的男人看上去却像二十岁一样,没有蓄胡子,也没有娶妻。
“师父,你不会以为我会哭吧。”
沈宵今冷不丁的开口,将妘清从回忆中拉出来:“当然没有,师父我就不是那样的人。”
沈宵今对妘清这故作正经的话只是笑笑,妘清可能对他的小动作一所知,但是沈宵今这些年都看在眼里。
妘清只要心虚,左手就会不自觉的捏自己的耳垂。
此时他的耳垂已被他捏的通红,连带着耳垂上那颗红痣愈发鲜红欲滴。
沈宵今将目光艰难的从妘清耳朵上移开,随后出声道:“师父,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迟早有一天是要走的,我也知道,要不是因为救了我,早在十年前你就走了。如今您要离开,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这十年,就像是我偷来的时光,要不是师父您,我可能就死在南宁城郊的雪地里了。师父,我能有今天,全都是因为你。”
“不,不是因为我,你能有今天的一切,全都是因为你自己。若是没有你这么多年的努力,就算我救了你,你也不会有今日的成就。”
“沈文昭,你要记住,今天的一切都是你应得的,不是因为我,也不是因为其他人,这是你这么多年的努力应得的。”
妘清看着沈宵今漆黑的眼眸,一字一顿,坚定的说。
沈宵今被他的话弄的眼眶通红,见妘清有所动作,沈宵今赶忙低下头去,掩饰自己的狼狈。
妘清见此,只是将自己刚从袖子里拿出来的手帕塞进了沈宵今的手里。
沈宵今仍旧低着头,握着手帕的手逐渐收紧。
他亲爱的师父啊,总是对他这么好,好的让他忍不住留恋。
可是他不能,他不能自私的因为自己的私欲,就拦住他要前进的脚步,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所以,他不能。
最终,沈宵今只是眼眶通红的拽着妘清的袖子,略带哭腔的问:“师父,那你还会是我的师父吗?”
妘清看着他略带执拗的眼睛,就像小时候那样摸了摸他的头说:“我永远都是你师父,只要小今不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