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杨贵妃救下了我,还让我帮她制药,却不想她接连毒害了三个皇子?我为了在宫里过的好一些,只能从了她,可她最后竟然打起了景暄的主意,那可是太后的亲生儿子,后来二公主,也就是杨贵妃自己的孩子竟然莫名其妙的也死于「承欢」,才彻底收敛。”
“直到去年,杨贵妃不知为何又开始要我制作这毒药,我制「承欢」的把柄在她手里,所以只能听话。”
“对了……,杨贵妃在明德宫养了一只鸟,「承欢」的方子就在那鸟肚子里。”
“这样你们完全可以定她的罪了,放过我,放过我,我只是个小卒子。”
沈临熙睁开眼睛,不去管哭的一塌糊涂的张贵人,反而转头看向闻人景,“你不是说,我比你更见外吗?”
闻人景抬头露出的喉结微动,“所以呢?”
“闻人兄。”沈临熙歪了歪头,“接下来我说的话全都是机密,出了这个门但凡你泄露半个字我们都会有杀身之祸,这样还见外吗?”
闻人景被逗笑,眯着眼睛看他,“沈兄,你这是不想见外,还是想要害我?”
虽这么说,但屁股像是黏在凳子上,半寸都没动过。
“哈哈哈哈哈哈。”沈临熙笑的格外刺耳,转向张贵人,“张贵人,看来这第一个问题你都不老实!”
十三拿了个钳子,拔掉了张贵人右手的全部指甲,嘶喊声冲破了喉管,溢出一口血来。
“张贵人,你也太小瞧我了,我不仅查过太医和所有医案,当年的宫婢,论死的活的我全都询问过,谋害当今二皇子的是你,谋害二公主的也是你,这才是杨贵妃能拿捏住你的把柄,哪有什么莫名其妙,能在后宫争斗中活到现在的就不用在这儿装可怜了。”沈临熙懒懒靠在桌上,“贵人啊,你还不知道吧!你的那个孩子,刚学会走,就被杨贵妃推下了水。!”
张贵人陡然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盯着他。
沈临熙喝了口水,“这次我不与你计较,我再问你,「承欢」是如何出的宫,又如何到文裘恩与唐直手里的?”
张贵人抬头央求着,“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来了刑部,唯有求死是人间最奢侈所求。”沈临熙用手指划过一件件刑具,“你若不说出点东西,我会让人叫你不睡不吃不喝,慢慢的全都感受一下,所以,我再问一遍,「承欢」是如何出的宫,如何到文裘恩与唐直那里的?”
张贵人已被自己的血浸湿了半个身子,虚弱的没一点力气。
“我……不认识你说的……那两个人,是小……小福子。”
“很好。”,沈临熙很满意,替张贵人捋了捋散落的头发。“你是个聪明人,应该能猜到太后是不会让你活的,沈某也不防告诉你,坐龙椅的人选已经定了,不会是杨贵妃与之私通的那位,如今是太后在清理这些石头,你若是知不言言不尽,沈某便赐你「承欢」,让你好死。”
“哈哈哈哈哈哈”。张贵人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从喉间挤出一痰血来,粹到沈临熙脸上,“姓沈的,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那位的雄心与壮志足够他坐上皇位,天下终将会是他的,太后那个老不死的,祸乱朝纲,你们这些人竟还愿意给她当狗,简直可笑!”
说完便如同死狗一般脱了力不再动弹,十三上去查看,看见张贵人嘴角流出毒血。
沈临熙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刹那间抬手给了十三一巴掌,气呼呼的离开了刑房。
闻人景第一次见他生气,倒是多了些人情味,见十三嘴角渗出了血,掏出一块玄帕给他。
“不敢不敢!”十三见这块帕子与给沈临熙的一样,碰都不敢碰了,“将军以后若送别人这帕子,可别让我家大人瞧见。”
闻人景一头雾水,十三也不见了踪迹。
寻到沈临熙时候,他正在案牍院小屋洗脸,用的是闻人景先前给他的帕子。
“见笑了。”沈临熙用帕子抹了把脸,然后揉搓了两把,搭在架子上,“帕子干了还你。”
闻人景瞧了一眼,“不用了,你喜欢就留着。”
沈临熙转身时候笑了一声,解了腰带,脱了外衣,并不像平时看上去那样柔弱,反而肌肉紧实,就是背上有一大片的烧伤,有些骇人。
“你这伤怎么弄得?”闻人景随口问了一句,拿起一本书看起来。
沈临熙转头瞧了一眼,“小时候母亲带着我逃难,被倭寇弄得。”
“倭寇?”闻人景讶然,“你真是南方人?”
沈临熙套了件礼衣,遮了一半,“嗯,南涧腾冲。”
“是个好地方。”闻人景垂了垂眼眸,“可惜那里已经是沦陷区了。”
这话刺的沈临熙有些痛,盯了闻人景一眼就挪到了别处,“你身边的护卫呢?”
“白穆啊!”闻人景随手抛了一枚铜钱,“他又不能跟着进宫,我就让他先回去了。”
话刚说完,沈临熙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匕首,直冲命门,闻人景吃了已经低头躲开,顺势踢了过去。
不想沈临熙竟然没躲,硬生生接住了这脚,甚至借着力翻了身,匕首就已经顶在闻人景喉结处,尖儿上挂着枚铜钱。
“不带护卫,会很危险!”沈临熙挑逗的着笑了一声,“看轻别人,也很危险。”
然后随意把匕首丢在一旁,将衣服仔细穿好,“我还要去问杨贵妃的话,夜深露重,你就在这里休息吧。”
闻人景被这突如其来的危险扰了心,再看的时候人已经隐入了夜色中。
这小屋只放了张小床,闻人景躺上去闭上眼,搭起二郎腿。
闻人崇阳亲率一百重骑,从撕裂口冲进去,一路上人匹敌,倭人集结火枪小队,躲在土坑后射击,损失三十重骑后,终于看见了半条命的闻人景,闻人崇阳将这逆子扛在肩上,带七十重骑返回,最后剩了四十八。
闻人景养好伤情之后,被闻人崇阳不吃不喝的在帐营柱上吊了三天。
“我已派三千人绕后择伐,只需在线后坚持三个时辰,便可成围合之势,你胆敢违抗军令,将我五百精兵葬送敌军之手,可知!”
这三天,闻人景半个字未讲。
鞭子一声声的在账营四周回响,几千人跪在校场求了闻人景一条活路。
“匹夫,匹夫,匹夫!你这么爱立军功,我就给你大大立一笔,去京城好好立你的功,我半分也不想沾。”
父子之间彻底决裂,直到太后懿旨跨越千万里送到闻人军帐,闻人景才感到了后怕。
在主帅帐前跪了三日求饶悔过,闻人崇阳未有半分动摇,直到收拾行装启程上京之日,都没再碰面。
同践行的军歌粗狂深重,从枭南城防线向里传了九千里,什么时候能够再听见,他也想跟大家一起,围着火炉唱军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