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坐在莫醉楼二楼,遥遥望着漪澜阁描金的大门出神,熊猫儿凑过来,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打趣道:“怎么?感兴趣?”
沈浪并不理会,淡淡道:“这漪澜阁,只怕不简单。”
“怎么讲?”
沈浪却不再解释,问:“那桩案子,可有眉目?”
熊猫儿笑道:“自然是有的,经过我这些日子的反复探查,查到些线索。”
沈浪想起半月前的情景——
那是个清晨,熹微的日光透过浓密的枝叶,洒在忙碌的几人身上,他们却感觉不到温暖与和煦,
空气凝滞得让人只觉比沉重。他们看着地上的那具尸体——那具周身衣物凌乱不堪,
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面上的惊恐表情扭曲而诡异的女尸,觉得遍体生寒。
其中一个丐帮弟子大声叫道:“我认得她,她是媚烟楼的甘棠姑娘。”
熊猫儿回手就是一记爆栗,大骂:“你小子又去青楼?”
那弟子立刻赔出笑脸,道:
“上个月甘棠姑娘放出话,要赎身,那最后一支舞,咱们自然要去凑凑热闹,
帮主放心,只是去瞧瞧,没做别的。”他觑着熊猫儿的脸色,见他面色微霁,
才惋惜道:“这么漂亮的姑娘,真是可惜了......”
正说着,正在检查尸体的百灵忽然“咦”了一声,沈浪问:“怎么了?”
百灵蹙着眉,一副百思不解的样子:
“这姑娘看似是被凌辱致死,可我查验了,她身上的伤,没有一处是致命伤。”
这倒奇了,几个人面面相觑,“看来,此事并不简单。”
沈浪沉吟着,将白布覆在他面上,面表情地吩咐:“抬走吧!”
“这怎么办?”熊猫儿看着沈浪,问:“死因不明,连凶器也查不出,上哪找凶手去?”
他想了想,道:“猫儿,刚刚是说这姑娘要赎身,你找人查查,是什么人赎了她。”
熊猫儿一拍脑门,“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成,我这就去安排。”
“另外,尸体先停在义庄,这桩凶杀案来的离奇,在没查清楚之前,先封锁消息,以防打草惊蛇。
你亲自去趟媚烟楼,告诉老鸨,只说这位甘棠姑娘失踪了,让她对外称她得了重病,拖延些时日。”
熊猫儿正要答应,不防百灵突然道:“还是我去吧,我是女子,我去方便些。”
熊猫儿被她突然出声吓了一跳,没好气道:
“你去?你一个丫头片子连大门都进不去就得让人轰出来,别跟着添乱。
你找几个弟兄,给人抬义庄去,旁的不用你管。”
百灵却红了眼眶,跺脚哭道:“我一个姑娘家家,你叫我去义庄,我害怕,我不去。”
熊猫儿瞪着她,道:
“你家从你爷爷那辈就是仵作,你刚才还扒着那尸体看了半天,你居然说你害怕义庄,简直笑话!”
不知怎么,看见她流泪,他心中竟有些烦闷,语气就重了些,这会儿说出去的话也收不回来,
他只得缓一缓,道:“难道你又不听大哥的话?”
“我......我......”百灵咬着唇,却犟着不肯出声。
沈浪好笑地看着熊猫儿,心道这姑娘的心思如此明白他竟真毫所觉,真是神经粗的可以,
所以他决定帮他一把:“我觉着,让百灵姑娘随你同去也好,那里毕竟是青楼,有个姑娘在身边,
你也能少许多麻烦。”
熊猫儿觉着有理,这才应了。
——熊猫儿饮一口酒,才到:“出钱赎人的,是个叫张秉富的商人,这个人,
在杭州城和京城都有产业,经营着几家铺子。据老鸨说,此人头几次来,是一个人来的,
只和甘棠姑娘略坐坐,便走了,后头再来,却跟了个随从。
奇的是,那人虽是随从,张秉富却似乎对他极恭敬,再然后,那个随从又不来了,张秉富就为甘棠赎了身。”
“那个随从是京城来的?”沈浪问。
熊猫儿竖起拇指,赞道:
“不愧是沈兄,一猜就中。他们几次去媚烟楼,也是有丐帮弟子瞧见的,我想那人若是杭州人,
不可能丐帮的弟兄竟人识得,所以,我便让见过他的人描述了画像,让京城的弟兄去查,果然查出来,
竟是沐阳王门下。”
“你说,会是沐阳王派人动的手?”熊猫儿问
沈浪摇头:“一个远在京城的王爷,想要买个歌舞妓也并不妥,他何苦杀人灭口。”
“也是,那你说,是何人所为?”
沈浪却道:“前日我去了趟义庄,去看了看尸体,意外发现了当日的一处疏漏。”
熊猫儿一惊,“什么?”
“死者颈部,有针刺痕迹,可奇怪的是,并任何血痕,所以当日不曾察觉,待时间久了,
针眼儿发青才被我发现。”
“这是什么暗器?”熊猫儿大惑不解,“哪有刺完人不出血的暗器?而且,还会自己消失不见?”
沈浪摇头:“江湖上不曾有过这样的东西,我也说不清,看伤口的痕迹倒像是受伤后未及出血便被冻住了。”
“你的意思是——冰针?这......可能吗?把冰打磨成暗器,既看不出伤口又找不到暗器,这也太毒了。”
沈浪不说话了,却若有所思的瞧着窗外,“漪澜阁”三个大字在夕阳的照射下金光闪闪。
沈浪不说话了,却若有所思的瞧着窗外,“漪澜阁”三个大字在夕阳的照射下金光闪闪。
熊猫儿想起刚才他说漪澜阁不简单的话,问:“你觉得和漪澜阁有关系?”
沈浪点点头,“漪澜阁开在杭州城三年了,虽骄奢华丽,却从未出过如甘棠一般才情的姑娘,
如今甘棠刚死,她们便如此高调的出了个吟香姑娘,你猜这其中,会否有什么关联?”
熊猫儿沉思着道:“不至于吧,为了自己赚银子,就去以杀人来整垮竞争对手,
若吟香姑娘风采真如传言,他们何必如此费事?”
“若真如你所说,是沐阳王要了这位甘棠姑娘,而这漪澜阁却也想争一争呢?”
“你是说,漪澜阁想让沐阳王看上吟香?却没想到被媚烟楼抢先一步,
便将人杀了好取而代之......这......这也太......”
沈浪摇头:“我也不知道,可我总觉得,甘棠的死和漪澜阁大有关联,因她一死,不说旁的,
漪澜阁的生意都好了不少。可若真是她们杀的人,那么她们费尽周折,
目的决不仅仅是送一个人到沐阳王府享受荣华富贵那么简单的,这里头,恐怕大有隐情。”“怎么说?”
“你想想,吟香如今已名声大噪,被沐阳王看中是早晚的事,若他们只想送个人进王府,
大可以等着就好,实在不必用杀人这条可能引来不少麻烦的办法。所以,她们这么做,
很可能是因为她们不想等,或者不能等了。”
熊猫儿点头,道:“若说这漪澜阁可疑,倒也是真的,你也知道,这杭州城里,各个饭庄,
青楼,银铺都有丐帮的影子,可唯独漪澜,我竟是插不进去半点人手,两年前进去几个,
连漪澜阁最低等的姑娘都没见过,只分到打扫柴房这般最低等的活计,半年前便被寻了由头赶出来......”
他朝漪澜的方向努努嘴,“这里看着人来人往,最热闹不过,其实内里如铁桶一般管得滴水不漏,岂不可疑!”
沈浪沉思着点头:“若这般看来,确实蹊跷。”
他心中明白,丐帮弟子遍及天下,消息网遍及全国,来源便是安插在各个茶馆酒肆,
烟花柳巷甚至官员府邸中的眼线,可这漪澜阁竟连丐帮的人都进不去,
意味着其中必定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可是依丐帮的能耐,托大了说,算上皇宫大内,
天下间极少有他们插不了手的地方,漪澜阁这般本事,还当真不可小觑。
他不由得再次扭头遥望着那扇大门,天晚了,门外挂起了各色彩灯,端的一片歌舞升平,
可这背后,又有着怎样的暗影!
熊猫儿道:“你注意过没有,这三年来,漪澜阁从未对外招过工。”
这不合理,这样大的一座?楼,需要的人手不少,可既不招人,那里头的下人从何而来?而且,
听熊猫儿的意思,明显是连阁主的身份都不知道,它仿佛是凭空出现在杭州城里,
便屹立不倒,能有这般财力人脉,这般细致缜密,背后之人必定势力极大。
沈浪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字条,递给熊猫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