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之后,沈浪才说:“我该走了”
吟香看着他脸色依旧不好,问:“你的伤如何了?”
“方才调息片刻,好多了。”
“等等!”吟香拦住,指指他肩上的伤口,“还是包一下吧,给人看见不好!”
她说完,也不等沈浪拒绝,便顾自去取了纱布。
沈浪看着她将纱布一圈圈缠上自己的臂膀,温柔且细致,小心翼翼地尽量裹紧,
再想起方才种种,面上便觉得烧红。瞥见吟香莹白的颊上也渐渐染上绯色,
他便觉得此生竟从未如此刻般温暖踏实。他情不自禁地握了她的手,
叹道:“这是第一次,有人为救我如此不顾一切,谢谢你!”
吟香忧心道:“此刻他们也许并未撤离,此时出去岂非自投罗网?
天快亮了,你这夜行衣也太过显眼,你还有内伤……要不……”她犹豫着,
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不然你先暂时藏身在此,再做打算。”
沈浪想都没想便摇头:“你已被我连累了,我不能再呆下去。我只是担心你……”
吟香奇问:“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沈浪叹息:“便是青楼女子,也断私自接客的道理,今日这么一闹,明早整个漪澜都会晓得,
我若真在此过夜,你将来在漪澜如何立足?”
吟香明白,他这是不惜以身犯险来保全自己,她心中感动,
道:“若你当真穿着这身夜行衣此刻出了这院子,若真被发现,我不但会毁了名声,怕是连命都保不住。”
沈浪沉吟一下,亦觉有理,总算不在推辞,答应暂歇一宿,待明日黄昏,趁乱出去。
天刚微微泛白,就响起了轻轻地敲门声,惊醒了二人,吟香开门,
见小泥巴捧着早餐和一叠干净整齐的男子衣物进来,
“公子和姑娘吃早餐吧,沈公子,姑娘一早吩咐奴婢给您准备的衣衫。”
“多谢!”沈浪客气着,感激地看吟香一眼,“多谢你想的周全。”
“姑娘,奴婢按你的吩咐去盯着外头,昨晚来官兵依旧守着阁中四道门,恐怕沈公子这会儿还是出不去。”
吟香点头,“知道了,你退下吧!”又给沈浪盛了粥,
柔声道:“白天这漪澜阁很清净,我这里更没有人来,你不如先在这里避一避,等入了夜,你再趁乱出去。”
沈浪推辞,吟香道:“今日教习先生来教大家抚琴,稍后我便过去,
你一个人在此处也就没什么不便,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唤小泥巴就是了。”
她又扭头对小泥巴道:“吩咐下去,一概不许人进来。”
她略略梳妆,便起身去了。
沈浪此刻心中明镜一般,将他一人留在此处,只表明了一点——吟香不信他,或许,她从未信过他。
可扪心自问,他信她吗?未必!昨日,趁着握她手腕的时候,探了她的脉息,并一丝内力。
是自己多想,还是她掩饰得太好?沈浪拿不准,而能证实他猜测的,甚至能挖出整个漪澜秘密的,
唯有此刻,而他,却不能有丝毫动作,他明白,吟香若怀疑他,此刻她人虽不在,
可在这吟香居周围,在他察觉不到的地方,必定全是眼睛。吟香最后叮嘱小泥巴的那句话,便是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