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站在窗前,目送着迅速消失在空气中的一个小黑点儿,眼睛里有凌厉的光。
那个黑点儿完全消失,她才关上窗,问身后的两个丫头说:“时候差不多了,沈浪现在在什么地方?”
假扮成竹杉的小泥巴站在她身后,道:“应该已经到了闵裔军营,他若随军北上,起码要三五个月才能回来。”
“他等的了,我可等不了。”
七七淡淡道:“小泥巴,我晚上要出去一趟,你身形与我相似,就易容成我吧,我刚刚传信出去,
晚上倩儿来了,便可瞒天过海!”
“是”二人齐声道。
“小姐要去哪儿?可需要保护?”
七七摇头:“去见沈岱,他不敢对我怎样,我会尽快回来”
“是!”
小泥巴道:“小姐,我出去煎药,顺便看看外头监视咱们的人。”
小泥巴赫然是另一个名唤竹影的容貌,她一边准备易容的用具,
一边问:“小姐,被咱们关起来的竹影和竹杉,还留吗?她们功夫不弱,万一跑出来就麻烦了。”
七七不耐烦道:“这种事情也要问吗?废了她们的武功,但是,要留活口,记住了?”
小泥巴赶紧低头:“是,属下记住了。”
小泥巴回来,掩上门轻声道:“楼下的小四和驴蛋将大门守得很紧,他们武功不高容易应付,
麻烦的是外头四个,他们在高处,若从窗户出去,一定会被发现。”
“这些日子一直是这样吗?”
“从沈浪走了,就一直这样。”小泥巴道。
七七点头,言地靠在床上,闭目养神。
小泥巴小声说:“他怀疑小姐了,也许他从来都不信您。”
七七没有睁眼,心里酸的厉害,沉默了半晌也只是淡淡一句:“我有什么值得信的。”
她语气倦怠,不愿多言。小泥巴面面相觑,却也不敢发一言。
入夜,七七突然发了高热,竹影拜托了守着的丐帮弟子小四和驴蛋放她出去请郎中,
起初他们很是犹豫,却见七七面色通红,脸上有汗珠儿涔涔而落,便也不敢大意了。
竹影跑出去,半个时辰便拉了个郎中进来,是个年过半百的老汉,
被强拉着抱怨:“这大半夜的还要看病,真是的,什么十万火急的......”
他被拉着进了房,小四在外头看着,床被帐子遮着,只露出了一截纤细的腕子,
那郎中将二指搭上,闭目诊脉。
竹杉抹了把额头上急出的汗,扭头看小四站在门外,便笑着过去,
对他说:“多谢你们让请大夫,不然姑娘这病又得拖着。”
小四挠头笑笑:“应该的,我们帮主吩咐要好好看顾朱姑娘,哪有不尽心的道理。”
说话间,大夫出来了,竹杉迎上去,问:“大夫,我家姑娘她......”
那大夫气哼哼道:“她没事儿,就是普通的发烧,吃两贴药就能好,
这么个小病还要大晚上的折腾我老骨头,真是——”
竹杉客气地塞了碎银子在他手中:“劳烦大夫了,我送您出去。”
她搀着大夫在大门口,扫了一眼周围并人在旁,才用极低的声音说:“万事小心。”
大夫不着痕迹地点点头,挎着药箱,蹒跚而去。
郊外的行馆内,沈岱坐在正厅,静静地等待着。
外头马蹄声渐进,他露出一丝邪魅地笑,起身迎出去。
七七一身漆黑的夜行衣,利落地下马,见到他站在门口,略颔首,道:“劳烦太子殿下亲自迎候。”
沈岱笑道:“在这深夜等待美人,是本宫的荣幸。”
七七不理会他暧昧的言语,兀自进屋落座,开门见山道:“我们的交易,太子殿下考虑的怎么样了?”
“交易?”沈岱故作惊奇:“什么交易?我们不是正在合作吗?”
七七把玩这手中的茶盏,淡淡笑开:“是啊,我们已经开始合作了。”
“我已经听你的,让闵裔佯装进攻,也确实巩固了我的地位,你在江湖上的动作我也略有耳闻,
如今沐阳王已经回了杭州,确实是遇到了你们给的麻烦,可是——”
“嗯?”七七挑眉,看着沈岳:“太子殿下好像不太满意?”
“虽然你的计划搅乱了朝局,巩固了我的地位,可论怎么看,最大的受益者都是沈岳啊,”
他凑近了七七,冷冷道:“我有一种被耍了的感觉。”
“太子殿下说笑了。”
七七道:“沐阳王是您的心腹大患,正在想办法助您除去。而朝中您的声势日渐鼎盛,怎能说是沈岳收益呢?”
沈岱点头:“你说的对,可沈岱的出身本已让朝野上下起了疑心,如今凭着去闵裔为质,
却不得不让他认祖归宗,本宫实在心中不甘。更何况......”他顿了顿,
一双阴邪的眼睛看着七七:“更何况,本宫觉得你对沈岳可不一般啊!”
“所以,你在这茶中下了药?”七七转着手中的茶盏,柔声反问。
沈岱自然能听出这温柔语声下的凌厉机锋,
尴尬地笑笑:“药?我不知道啊,许是下人搁了东西,来人——”
他高声喊道:“把负责沏茶的给我砍了。”
七七不动声色地听着后院的惨叫,
依旧温和地说:“太子殿下威势,实在骇人。只是希望以后,不要再出这样的纰漏了。”
她将茶泼在地上,反问:“如何?”
沈岱的笑变得谄媚:“这是自然,您是快活城主,谁敢要您的命。”
七七瞥着地上的水渍,没有说话。
沈岱在这长久的沉默中,竟有些提心吊胆,他有些胆寒地看着眼前的女子,他怕她,
却也迷恋她,这样的想法让他痴迷而疯狂。那杯茶,下的不过是普通的春药,他本想着女人嘛,
让她成了你的人,她自然对你千依百顺,可如今竟被她识破了,若她真的计较起来,倒不好收场了。
他正犹豫着要如何打破这僵局,七七却说话了:
“沈岳的事,是我没有算到,我没想到他这一局破的倒精妙,不过,他此刻不在京城,
就算他有通天的计谋也鞭长莫及,整个京城已尽在太子之手。至于江湖,有快活城,太子便不必担心。”
沈岱松了口气,笑道:“你果然还是为我着想。”
朱七七不接他的话,却说:“只要太子别忘了,白静的命是我的。”
沈岱道:“这个自然,只是我觉得这个交易不太公平。”
“哦?太子还不满足?”
沈岱道:“其实呢,白静如何也登不上帝位,她七七淡淡笑开:
“江湖与朝堂皆在他手,你空坐皇帝的宝座,也不过一个傀儡,处处受制于他,太子殿下真的甘心?”
“哼!”沈岱冷冷道:“到时候本宫是皇帝,想他如何他自然就得如何,根本用不着这么早动手,
本宫这么尽心帮你,你不给本宫点儿回报么?”
“太子殿下想要什么?”
沈岱倾身向他,去嗅她的发香:“明知故问,我要你——”
他说,嘴唇几乎贴上了她的耳垂,“你好香啊......”
数次的幻想着她离自己这么近,沈岱难以自制地揽住她的腰靠向自己,“我只要你,现在就要。”
七七侧身一滑,便从他手中滑脱:“太子殿下何必急在此时,大事还未完......”
“朱七七,你知不知道,我每天都在想你。”他一步步逼近,“我后悔了,我应该先让白明衍送你进宫的。你知道吗?你的人第一次给我沈浪的消息,我欣喜若狂,没想到你是帮着我的,实在是太好了。”
七七道:“如今你我各有所求,还不到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