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湛皱了皱眉。</p>
他相信舅舅的眼光，更相信自己的眼光。</p>
白衍的两首钢琴曲和他本人一样，张扬、炫耀，天生就应该在聚光灯下接受众人的欢呼。</p>
更何况，白衍对他一往情深……</p>
江湛想起白衍含情脉脉的眼神，轻轻咳嗽了一声，故意板起了脸。</p>
——既然白衍对他这么痴情，那他多少回馈一点也无妨。</p>
看里，霸总对女主都是又爱又虐，他虽然不能耽误正事，但工作之余替白衍出出气总是能做到的。</p>
江湛找到了合适的理由，心安理得地给公关部和法务部发了消息，要求他们这次解决“琴弦上的猫”。</p>
公关部部长刚上任，摸不大准目前这位代理董事长的性格，谨慎地找到了方秘书：“方秘书，江总的意思，是让我们放开手？”</p>
公司要是放开了搞，想要针对私人账号自然有一百种方法。</p>
“这次目的是维护公司旗下艺人的声誉。”方秘书自然知道江湛的意思，强调了一句，“这次我们占理，不用太保守。”</p>
是“琴弦上的猫”自己说的直播删号，不利用一下怎么对得起这人用这么嚣张的口吻挑拨生事？</p>
归根结底，还是很多人确实不相信两首曲子都是白衍一个看起来刚成年、之前寂寂无名的人所写罢了。</p>
“还有。”方秘书忽然想到一件事，特意叮嘱公关部部长，“江总亲自下令这件事，务必传达到白衍的耳朵里。”</p>
公关部部长脸上浮现出一个大大的问号。</p>
方秘书怎么好说江总是玛丽苏言情看多了，决定履行霸总的义务，给钟情已久的小情人出口气。</p>
他严肃地道：“白衍进公司不久，前途远大，偏偏碰上公司除旧迎新的关键节点，江总担心白衍对公司有所不满。”</p>
公关部部长立刻明白了，信服地点点头：“还是江总想的周到。”</p>
方秘书应付完公关部部长，忧虑地叹口气。</p>
他还单着呢，竟然开始为领导的感情生活操心。</p>
江总应该多批他一份奖金。</p>
——不然多批一天假期也行啊？</p>
……</p>
公关部的动作很快，趁着大家还没忘掉，迅速安排了自家有往来的几个娱乐博主，贴了“琴弦上的猫”放言删号的微博截图，问“琴弦上的猫”什么时候直播。</p>
这种舆论节奏本来很快就会被人遗忘，毕竟网络中的热点和新鲜事一个接一个，永远不会有乏味的一天。</p>
奈何这次煌星是铁了心要替白衍撑腰，不但营销号安排，煌星官微也严肃声明了两首钢琴曲的创作者都是白衍本人，绝对不存在任何挪用或者抄袭的现象。</p>
前有施伯商本人作证，后有煌星传媒官方发声，还有大量闻着热闹而来的营销号和吃瓜群众，“琴弦上的猫”被冷嘲热讽了几天，终于坐不住了，发了条微博哭诉自己不过是随口口嗨了一下，没想到白衍这么小气，竟然要置他于死地。</p>
白衍很快转发回复——“没错，我就是小气，就是睚眦必报。口嗨我，你配吗？再说，删号可不是我逼你说的。”</p>
网上因为白衍的回复又掀起了一轮风暴。</p>
“琴弦上的猫”在电脑后面气得摔了几个杯子，打开评论区看看，同情他的人少得可怜，大部分都是幸灾乐祸看热闹、等着他和白衍撕起来的。</p>
如果白衍爱惜羽毛，他蹭一蹭热度，顶多被骂一骂倒也无妨；如果白衍动真格的，那他放出去的谣言、抹黑都够他喝一壶的。</p>
现在看起来，白衍是真不要自己的形象也要跟他杠上了。</p>
电脑前面的人吸了口气，咬了咬牙。</p>
真和煌星撕到鱼死网破，谁吃亏大不好说，他肯定完了。</p>
“琴弦上的猫”很快发了条新微博——</p>
【琴弦上的猫：纯爷们说删号就删号，以后会在这个号上更新，喜欢我的可以提前关注拉小提琴的猫。】</p>
这条微博发出去他就把评论关了。</p>
想也知道下面会有多少人嘲笑他落水狗、输不起。</p>
但他的大号运营了两年，几十万粉丝，怎么舍得光秃秃地走了？</p>
只是他也清楚，他是靠撕逼碰瓷带起来的流量，大部分人关注他都是为了看戏，铁粉少之又少，恐怕根本引不了多少流量。</p>
……</p>
白衍对这个结果倒还满意，放下手机就收到了公关部发来的亲切邮件，邮件里将公司歌功颂德了半篇，剩下半部分则是夸江总慧眼识珠。</p>
但白衍看了三四行就看不下去了，大略扫了一眼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就把邮件直接关了。</p>
他上次试香水失败之后心情不大好，哪怕教训了冲他嗡嗡叫的苍蝇也没什么成就感，就把情绪都发泄到了练舞中。</p>
仿生信息素没有找到，《晴天砂雨》红了一个月了，也没有疑似下属的人来联系他。</p>
这让白衍心情略有些差劲。</p>
因此当又一次凌晨在电梯里碰到江湛的时候，白衍没有像之前那样主动上前搭话，靠在电梯间的墙壁上闭目养神。</p>
江湛忍不住看了他一眼。</p>
又看了他一眼。</p>
再看了他一眼。</p>
白衍蓦然睁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江湛：“江总，有事？”</p>
江湛怔了一下，迅速收回目光，咳嗽了一声：“没事。”</p>
不得不说，江湛心里有一点点失望。</p>
他本以为这一次碰面，白衍又要像以前那样凑上来挑逗他，借感谢他帮忙撑腰的名义再邀请他去酒店。</p>
虽然他不会同意，但说不定白衍软磨硬泡几次，他也会心软呢？</p>
结果白衍就这么站在一旁，神色疏离，根本没搭理他。</p>
还问他“有事”……</p>
习惯了白衍的热情，江湛感到强烈的落差感，心里总觉得有点麻痒痒的，怎么都不得劲儿。</p>
可他端着霸道总裁的架子，怎么能主动和小情人搭话？</p>
里这时候通常都有个捧哏——不对，助攻来帮忙打破尴尬气氛。</p>
江湛心里后悔了一瞬间今天批准方秘书早早下班。</p>
电梯继续下行。</p>
没几秒钟，电梯内的灯忽闪了几下，忽然灭了。</p>
“嘎吱——”</p>
电梯的紧急制动装置发挥作用，迅速停了下来。</p>
白衍和江湛一起怔了一下。</p>
“停电？”</p>
煌星的电梯有独立的电源线，按理来说就算其他地方停电，电梯也不会停电才对。</p>
电梯里的灯熄灭之后，死角的夜光灯慢慢显露出昏暗的荧光绿。</p>
电梯里信号倒是还好，江湛摸出手机，给值班室打了个电话。</p>
值班室那边完全不知道这回事，听说江总被困在了电梯里，热茶差点打翻，忙不迭保证立刻前来处理。</p>
江湛关掉手机，估算着值班室修复好可能需要多久，一转头就看到白衍一个人靠在电梯的角落墙壁里，双手撑在后面，低着头。</p>
电梯里光线昏暗，白衍的脸被浓重的黑暗笼罩，看不清表情。</p>
但江湛直觉白衍情绪似乎不太对劲。</p>
他想了想，走近了两步：“白衍？”</p>
白衍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嗯”。</p>
好听的声音微微颤抖。</p>
江湛在某些场合听过白衍用这样的颤音发出令人又爱又怕的声音，但这一次却能听出白衍隐藏在背后的恐惧。</p>
没错，是恐惧。</p>
继镜头前的嚣张恣意、私人时的粘人娇软，江湛又解锁了白衍一个侧面。</p>
他稍微抬头看了眼周围。</p>
“怕黑？”</p>
白衍沉默着没有说话。</p>
江湛想了想，觉得不像。</p>
卡尔斯酒店的人鱼间关掉灯之后也没有比这里亮多少，白衍还不是榨得兴起。</p>
那就是……幽闭恐惧？</p>
江湛有些意外，看着白衍，忽然注意到白衍的姿势。</p>
一般人在恐惧时，两只手都会抱在身前，这样会给自己安全感，抵御想象中来自外界的伤害。</p>
但白衍两只手撑在身后，而且紧紧地握着拳头。</p>
好像在恐惧之余，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倔强和不羁。</p>
江湛沉默了片刻，心里忽然软了一瞬。</p>
他刚才还在回忆中霸总是怎么安慰小娇妻的台词——这种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空间，他偶尔不用那么端着架子似乎也无妨。</p>
但是现在看来，白衍需要的似乎不是安慰。</p>
江湛想了想，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批在了白衍身上，动了动嘴唇，只丢出两个字：“冷了。”</p>
白衍正缓缓调息着自己的呼吸，努力压下心中不停泛起的阴影，冷不防感觉到一阵暖意，宽大的定制西装批在自己肩膀上，一股夹杂着柠香和檀香的木质气息将他全身环绕包围。</p>
白衍怔了一下。</p>
alpha的信息素对于omega来说是绝好的镇定剂，白衍呼吸几口，缓缓平静下来，刚才额头隐隐渗出的冷汗都消退了不少，心里的恐惧竟然也没有那么逼人。</p>
白衍下意识低头，在衣领上又嗅了几口。</p>
再抬头，就看到江湛别过脸去，黑暗的电梯间里看不清表情，听声音似乎还有点扭捏：“电梯里有监控，私下就算了，公开场合……不要这样。”</p>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2-13 15:43:43~2020-12-14 14:55: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p>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fely 1个；</p>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g渡 1个；</p>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zz、梦雨樱花、萧潇一城 10瓶；星星是一闪一闪的 8瓶；桀溺、四维无为 6瓶；42499345、ljjj 5瓶；司徒茶茶 2瓶；笛沙格同调、银衣、、清mi 1瓶；</p>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