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手。”
“我不管,翠萍要是死了,我也活不成。”
男人拉着秦红麑的手,如飞燕般两人在空中飞行,转头看向抿着嘴唇,人老珠黄的秦红麑。
“有些话,说了太多次不想再说。但这一次,恐怕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你和归雁认识了多久,你就学他学了多久,学人家娶千金小姐,学人家做迂腐书生,学人家要做济世的学问。然而,学到头来,归雁一死。千金小姐找个地方说扔就扔了;迂腐书生只学了一身迂腐气,除了会念几句诗歌还有哪里像个书生;明明是个剑客,横竖杀的都是天下苍生,还谈什么济世救民的大学问?”
“扭扭捏捏了十多年,一边公布天下说要封剑闭关,一边对着剑阁里的人事指指点点,出了乱子,也只能靠过去的名头压着。”
“明白了说,余凶良!堂堂剑阁掌门人!一代剑道皇帝!就是学一百年,二百年甚至几千年也学不来一个穷书生的潇洒豪情,意气风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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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蝉身形趔趄,拄剑而立,呼吸变得沉重起来。
先不说屋外有多少人马看守,就是自负战场上嗅觉灵敏的夏蝉也未对余凶良的出现有所察觉。
余凶良也是同火云寨的人一样一身侠客装,斗笠长衫,但偏偏他立在一群精甲莽侠之中,却如鹤立鸡群,黑云压势下,一头修长白发孑然而立。
忽而,余凶良,双手剑变为单手。
气氛一片肃杀。
刘恺悌曾听府上出身江湖的老手说过,剑客最擅长一对一的对决。剑客以一敌十,若是实力差距悬殊的话,尚有胜机,再往上,就是想着制造机会逃跑。
但,除了余凶良之外。
刘恺悌仍旧记得当时老人的眼神,由衷的敬仰,心驰神往,一如面前的夏蝉。
电光火石之间,余凶良杀到了为首的夏蝉身前,擒贼先擒王!
可火云寨绝非一般的山贼窝,轰鸣骤响,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生生截住了余凶良。余凶良身形一顿,反手执剑,瞬息之间,千层杀机跌起。余凶良内力贯通,剑尖向刘恺悌、翠萍两边削去。
夏蝉骇然变色,正要喝道:“退……”
而刘、翠身后的人还想着挟持两位,对突如其来的汹涌剑气丝毫未设防备,于是他们就只能睁大了眼睛等死。
剑罡激千尺,平地起风云,如同遭遇天灾横祸般的毫无反抗之力,鲜血染红了石壁,使得娟绣更加艳丽,亦溅满了翠萍、刘恺悌一身。
余凶良两剑之下,破去十几位甲士。
整间房屋除了稀稀落落的倒地声,一片死寂。
夏蝉抓紧手中如同森然白骨的钩索,咬牙切齿道:“余凶良,你原本还有退路可以走的。”
余凶良退到刘、翠身边,第一次开口道:“你们跟在我身后。”
刘恺悌不经意间瞄见了,余凶良的剑,自右手换到左手。
余凶良伸出食中二指,擦拭了一遍剑身,爱剑如子,动身向屋门处前行,刘、翠亦步亦趋。
火云寨群侠齐喝一声,寒光一闪,如霜的剑刃上映着他们视死如归的面庞,怒吼着掩杀过来。
然而余凶良所到之处,黑衫黑影,白发白剑,如同蛟龙洗巷,皮开肉绽、血肉飞溅,侠客们的肢体稀里哗啦地四处乱飞。余凶良越杀越是发狂,斗笠下一双眼睛涌动着无限的杀意,剑花血花朵朵而起,不用分心护着刘、翠二人,因为根本没有人近得了他们的身。
前仆后继的侠客们除了杀声滔天,竹篾斗笠下,夜明珠光亮中,不掺一点杂音,只是握紧手中三尺铁剑,火云寨四十甲士,为王爷,为亡灭的家国,已轻生死。
而夏蝉早已失态至极,解下墨色抹额,咬着的下唇流出了鲜血,打破方才的缄默,歇斯底里地喊道:“森鸠!”
披着火云寨旗帜的森鸠凭空而出,紧紧盯着疯魔般狂舞的余凶良,目眦尽裂,大声道:“裁明诀!”
霎时间,天地失色,一片昏暗。
两下剑光破晓而出,失明后被钩索制住手脚的余凶良背上出现了两处伤痕,鲜血淋漓。
森鸠失声大笑,夏蝉望着全军覆没的火云寨精英,痛心不已,直直跪倒在地上。
“剑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