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庭桉被我这一吼吼懵了。
我估计来的路上,他也一肚子怒气,憋着还没来得及撒,反倒被我将了一军。
我吼完其实就有点心虚了,之前做的那么多心理建树,在见到胡庭桉的那一刻,瞬间土崩瓦解,像个情窦初开、患得患失的小女生似的,任性撒火。
吼也就吼了,想收也收不回来了,背过身去不看他。
胡庭桉站在门口,盯着我后背好一会儿,我不知道那段时间他在想什么,是不是正在心中拿我和胡岁禾在做比较。
人就是这样,一旦心中接受某种预设,就会不自觉的沿着这种预设往下胡思乱想,刹都刹不住。
然后我就听到脚步声,胡庭桉走过来,从后面圈住我,歪着头看我的眼,语气也温和了许多:“怎么这么大火气?谁惹你了?”
我鼓着腮帮子,将脸别向侧面,不去看他。
“孕妇不能总生气,小孩子生出来会变丑的。”胡庭桉继续哄道,“你知道我办完事情一回来,就发现你不见了,到处找不到人有多着急吗?现在外面多少人都盯着你呢,万一有个闪失怎么办?”
我脸上还是臭臭的,但听他这两句软话之后,其实已经不自觉的在动摇了。
或许就是因为他对我太过温柔,这种温柔里面掺杂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深情,才会让我栽的那么快吧?
活了二十年,这是我第一次谈恋爱,来势汹汹又蜜里调油,让我这个感情小白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可现在想来,这份深情却又有些过于讽刺了。
“是因为岁禾吗?”胡庭桉顿了顿,忽然主动问道,“就是在凤凰山水下你看到的那个躺在水晶棺里,跟你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女子。”
我一惊,转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胡庭桉,怎么也没想到他会主动跟我坦白,这样平静无波的将胡岁禾这三个字摆在我面前。
我本来是不想在这种时候跟他逼问胡岁禾的事情的,害怕因此而争吵,甚至导致我俩决裂。
虽然我心中有气,但脑子还是清醒的,胡林枫黄鼠狼给鸡拜年,能安什么好心?
我还没糊涂到在大局面前,被这点儿女私情给绊住脚。
但胡庭桉现在自己说出来了,我也默默地松了一口气,便问道:“胡岁禾是谁?为什么会被葬在凤凰山底下的水晶棺中?为什么跟我长得一模一样?”
“所以你还是在介意这个,对吗?”胡庭桉反问我,“那为什么不等我回来直接问我,非得自己一个人跑出来让我担心?”
呵,这人还倒打一耙来了。
我瞪了他一眼,恨恨道:“爱说不说。”
胡庭桉轻笑一声,说道:“我小时候是被寄养出去的,在长白山长到修炼出两尾才被接回惠城胡家。”
胡庭桉缓缓道来:“岁禾是我表叔的女儿,生在长白山,是全族人的掌上明珠,比我大将近一百岁。
我在长白山的时候,她很照顾我,我们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起来的,以至于后来我回到了惠城,与父母兄长并不亲厚,尤其思念岁禾,所以即使认祖归宗,也在惠城待不惯,一有机会还是会往长白山跑。
后来,我和岁禾便私定终身,约定等我修炼出七尾之后,便去向表叔提亲,让他把岁禾嫁给我,即使让我入赘我也甘之若饴。”
胡庭桉说的很坦荡,像是根本不怕我吃醋似的,我不知道他是真的高看了我的胸怀,还是根本不在乎我怎么想。
我忍不住问道:“那后来呢?你炼出七尾了没有?有没有娶到胡岁禾?”
“狐生九尾知天命,但真正能够修炼到九尾的,凤毛麟角,就算七尾,整个狐族都很少很少。”胡庭桉道。
我说道:“之前我看到你二哥胡林枫现在似乎也只有五尾。”
“二哥和景霄都是五尾,这在惠城胡家,也算是佼佼者了。”胡庭桉继续说道,“虽然我修炼天赋很好,但奈何当时年岁太轻,积累不够,还没等我修炼出七尾,岁禾就出事了。”
“啊?”我没想到会是这样,心一下子揪了起来,“她怎么了?你们最后没有走到一起去?”
“没有。”说到这里,胡庭桉的眼睛里满是忧伤,那股忧伤中还带着一股毫不掩饰的恨与狠厉,周身萦绕着一股凌厉的气势,“等我好不容易修炼出七尾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人世间了,就连她最后被葬在了什么地方,我都不知道。”
“你并不知道胡岁禾葬在了凤凰山?”我问,“所以在水底下,你看到那水晶棺的时候,才会失神?”
“对,昨天也是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再见她。”胡庭桉紧紧地抱住我,喃喃道,“玥玥,你知道吗,她一点都没变,一切仿佛都定格在了她万岁生辰那一日,我……”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我却浑身一僵,说道:“你很想念她,对吗?”
“对不起玥玥。”胡庭桉说道,“再见到岁禾,对我的冲击力真的太大了,可能昨天刚上岸之后,我没能第一时间照顾到你的情绪,让你胡思乱想了,是我的错。”
“不,你并没有错。”我冷冷道,“错的是我。”
胡庭桉一愣,我已经推开了他,语气中带着疏离:“胡庭桉,我早就说过,我们只是合作关系啊,你需要天门铃的灵力,我需要你帮我救外婆,现在还有表舅、表哥,孩子是意外,也是在你的预算之中,不是吗?”
我强作镇定的笑了笑,戏谑道:“你不会当真了吧?胡庭桉,收好你的心,丢了,我可赔不起哦。”
“玥玥……”胡庭桉的脸色在那一刻变得极其难看。
“回去吧。”我耸耸肩道,“你可以用一天一夜的时间去缅怀你的小青梅,那也得允许我用这段时间来收拾我的坏心情,咱们得公平,不是吗?”
说完,我站起来就往外走。
很镇定,很果断,虽然跨过门槛的时候,眼眶里瞬间起了一层水雾,但还是被我迅速的逼了回去,没有让那可笑的眼泪溢出来。
哪怕是一滴。
我走的很快,咚咚咚的下楼,走到门口的时候,小旅馆老板还心虚的冲我笑了笑,我冲他翻了个白眼就离开了。
站在路边等出租车,胡庭桉过了一会儿才跟上来,刚好出租车开过来了,我拉开后车门坐进去,胡庭桉也跟着上了车。
我报了表舅家的位置,出租车重新开起来,车里一片安静。
我整个身子缩在靠车窗的一边,一直看着窗外,与胡庭桉拉开距离。
他也没有贴过来,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逼迫自己不去想他和胡岁禾的事情,五加葵说我表舅家做了一层结界,他进不去,我心里担心,还是想去亲眼看看。
等到了表舅的四合院,我下车,付了车费,就去拍门。
手拍向院门的时候,一股无形的压力从门上传递过来,的确有结界。
表舅的法力比我高多了,他做的结界我定然是打不开的,下意识的就想让胡庭桉帮忙,但随即想想还是算了。
暂时还不想跟他说话。
并且有这层结界,对表舅也是一种保护。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抓住那蛊女,否则表舅身体里的蛊会折腾的他生不如死,蛊女一日不拿下,表舅危险,表哥在外面也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