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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回到杜福生那儿,少不了又挨了一顿念叨,我整个人蔫蔫的,敷衍了几句就回房了。
过了一会儿,胡庭桉端着一碗鸡汤进来了,我靠在床头上正在想事情,他直接坐过来,握着勺子就要喂我。
我伸手将鸡汤端过来,就着碗沿一边吹一边喝,一小碗鸡汤没一会儿就被我喝完了。
把碗往他手里一塞,说道:“我累,还想睡一会儿,你出去。”
说完拉过被子,翻身,脸对着里面,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儿,就听到胡庭桉离开,关门的声音,心里没来由的一阵不舒服。
一句话不说,哑巴了吗?
……
昨晚一夜两次被吓醒,根本也没睡得好,喝了鸡汤,胃里暖暖的,窝在被子里,迷迷糊糊的又睡了一个回笼觉。
再醒来已经是午饭点了,我爬起来,开门想出去晃晃,一有动静,外面就有人推门进来。
那是一个四十来岁的阿姨,面相很柔和的那种,一看就是个好相处的人,她穿着一套淡灰色棉麻材质的套装,头发利落的在脑后挽成一个髻,笑眯眯的。
进门便问我:“林姑娘起来了呀,想吃什么跟我说,我让厨房现在做。”
我摇头:“早上喝了鸡汤还不饿,你是?”
“我是杜先生找来照顾你生活起居的。”她说道,“我姓灰,在家排行老四,大家都叫我灰四娘。”
她一边说一边往我这边走,步子特别稳,落地无声,看起来是有点修炼功底的,杜福生单独派她来照顾我,怕不仅仅是照顾,更多的是看住我,不敢再让我乱跑了吧?
“我这边没事,你去忙你的吧,我就起来晃晃。”我说道。
灰四娘却没动,说道:“我没有别的事情,专职照顾林姑娘的,你现在肚子还不大,等显怀之后,需要一个专业的人随身照顾。”
“专业的人?”我问,“你的意思是……”
我红着脸指了指肚子,她立刻会意,笑着说道:“对,我会接生,林姑娘随时生产,有我在身边都不用怕,堂口里接阳生,接阴生的,一共有五个,七爷独独挑了我,所以林姑娘放心,我的技术绝对够硬。”
“杜叔叔找的人,胡庭桉去挑的?”我问。
灰四娘点头:“是。”
“胡庭桉人呢?”我当时就撂下了脸子,这人怎么一出一出的,到底想干什么?
找个人监视我到生产吗?
我冲出门去,大步的朝着前院去,杜福生他们正准备吃饭,看到我来,招呼了我一声。
我眼神在饭桌上绕了一圈,却没看到胡庭桉的身影,便问道:“胡庭桉人呢?”
“七爷在他自己房间里。”杜福生走过来说道,“一会厨房会送饭菜过去。”
我顿时皱起了眉头:“他自己的房间?”
从我和胡庭桉一起住进堂口里来之后,我们就一直是一个房间,从来没有分开过。
现在他胡庭桉自己弄了一个房间是什么意思?
这是觉得对不起老情人,要跟我划清界限,守身如玉了?
“他房间在哪?”我气呼呼的问道,“我去看看。”
“七爷房间就在后院。”杜福生为难道,“他一天一夜没休息了,这会子估计正在睡觉,林姑娘你有事,等等再找他。”
呵!
认识这么久了,从未见过这臭狐狸需要多少睡眠,折腾我的时候,半宿半宿的不睡,第二天还不是精神抖擞的?
这一天一夜难道做贼去了不成,比我还困?
心里一直压着一股无名火,集聚到现在,终于让我失了理智。
我抬脚就回后院。
后院房子那么多,以胡庭桉在堂口的身份,不可能住在偏屋,所以我直奔主屋,一把将门推开,一眼便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胡庭桉。
他真的是在睡觉,但床上却放着一个很大的熏香匣子,他的两条腿架在匣子上,一股一股的烟气往上涌,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药味。
我站在门口愣了一下,转头去看跟在我身后的杜福生,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杜福生压低声音说道:“从凤凰山回来,七爷就受伤了,不让我跟你说。”
“所以昨天他也是在熏药?”我问。
“不是。”杜福生说道,“昨天我和他一道找药材去了,需要的药材很难弄,一直到后半夜才回来,回来他就问你在家的情况,才发现你不见了,没来得及熏药就跑出去找你。
今早回来,他两条腿的伤更严重了,这才躺下来,还没熏一会儿呢,林姑娘你先不要打扰他,等他好点了咱再过来也不迟。”
我当时心里所有的怨气瞬间烟消云散,对杜福生说道:“我不吵他,就陪他一会儿,你们先去吃饭。”
杜福生便离开了。
我进屋,将门关上,走到床边了,胡庭桉都没醒来。
他闭着眼睛躺在那儿,即使是睡着了都拧着眉头,两只手交叠着搁在身上,腿上套着宽松的家居服,药匣子里熏出来的烟都是黑色的。
我伸手轻轻的撩起他一边的裤脚,侧头朝着他腿上看去,这一看,大惊失色。
胡庭桉很白,缺少血色的那种惨白,虽然这段时间跟我在一起,恢复了一丝血色,但比起正常男人来说,肤色还是不太健康。
而此刻,他的腿,从脚踝往上,布满了一道又一道黑色的抓痕,那抓痕又长又深,很多地方皮肉都被抓破了,沟壑纵横的样子。
这应该是在水底下,他为了把我救出水面,被那些枯骨围攻的时候留下的吧?
伤得这么重,怎么一句都不告诉我?
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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