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参加静疏园的文会,学中的学子们提前兴奋了好几天,准备衣裳鞋袜,甚至细致到巾帕环佩。
裴彦无论是相貌还学识,都是同窗中的翘楚,不免有点自命清高,觉得有真才实学才最要紧,其他人就算穿着再精致也比不上他的真名士风范。
但是严瑕却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坚持拉着他去选了料子,说是家里的绣娘最近闲着,把他的那块料子也拿回去让绣娘做。
其实裴彦知道,严瑕是心疼他家清贫,他的母亲舍不得买丫头,日常的女工都是自已做的。
没想到这样体贴的行为却为他自已引来了杀身之祸。
文会那天早上,严瑕用他家的马车接上裴彦一起去静疏园,半路上遇到他们的同窗冯骁,也就是两人争执中提到的折梅公子,裴彦跟冯骁多说了几句话,引得严瑕吃起醋来,两个人大吵一架,之后很快又和好如初了,继续相互扶持着赶路。
但是接近静疏园时,严瑕却吞吞吐吐地说,他家里似乎察觉到两个人的事了,他的父亲还私下逼问过他,今日参加文会的人中,有他的一位表兄,担心被看见两个人过从甚密,引起他父亲的责罚,提议两个人分开走。
两个人刚刚吵过一架,裴彦虽然觉得严瑕此举过于小心,反倒显得心虚,但是担心再惹恼了严瑕,最后还是勉强同意了,之后两人约定好,在出事的那片树林见面,严瑕就先进了园子。
说到这里裴彦解释了一句,五月里为了给裴彦庆生,严瑕曾经租借了这里两日,当时二人过夜的正是出事的那个院子,两人在那天正式在一起了,所以对那个院子的印象最为深刻。
裴彦在严瑕进了园子之后,在门外徘徊了大概一刻钟,刚好遇到同窗便一起进了静疏园。
被带到小园子里休息了片刻之后,就借故离开去见严瑕。
裴彦去到小树林的时候,严瑕已经等在那里了,两个人只说了几句话,裴彦见严瑕热得两颊通红,担心他会中暑,便提议两人回到小园子喝杯茶。
严瑕却说他懒怠跟那些人说话,而且已经喝过茶了,坚持不肯回去。
裴彦说服不了严瑕,便让他先在小树林等着,他去问小僮要几颗解暑生津的药丸,很快就回来。
想到那天拿到药丸后再回到树林里看到的情景,裴彦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了起来,明耀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安定着他的情绪。
又过了好一会儿,裴彦才掩着双眼,低沉地说下去:“我拿了药丸赶着去见严瑕,距离大概十来岁远的时候,就听到前方传来挣扎的声音。
可是面前有树木挡着,我只好一边大声喊着严瑕的名字一边用最快的速度跑过去,可惜还是晚了一慢,我跑到约定的一小块空地的时候,严瑕已经倒在地上,身上、旁边的地上全是血。
我跑过去抱着他的头,拍他的脸,按人中,拼命喊他的名字,可是他已经当场就没了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