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朝臣都低着头,瑟瑟发抖。
皇上越说越气:“还有你,江望,你以为你做的事情天衣无缝吗?!景世子昨晚连夜派人传信回来,说堤坝一事幕后黑手另有其人,夏大人是被冤枉陷害的,朕以为你只是和夏家关系平淡,没想到你是想要置夏家于死地啊!”
江望早在皇上提到自己名字的那一刻就知道——完了。
皇上怒不可遏,大袖一挥:“来人,把江望带下去,剥下他的官服,押入大牢!”
“皇上,皇上饶命啊!”
即便是愤怒,皇上的目光也从众朝臣的脸上扫了一遍,从晋王转瞬即逝的错愕,江曲中满脸的不可置信,到江曲成的惊慌失措,皇上的脸色愈发难看。
羽林军是直属于皇上的军队,他们谁的面子都不需要给,直接上前把江望拖走了。
随着江望的哀求声越来越远,大殿之中渐渐再次恢复平静。
然而没有一个人希望这份安静继续存在。
皇上似乎也是累了,几乎是倒在了椅子上,文川即刻弯腰,随时等候着皇上的吩咐。
“你来吧,要问什么,你知道的。”
声音不大,只够文川一人听清楚。
“是。”声音里的恭敬清清楚楚。
文川直起身子,像是松柏一般,站在皇上身边,“各位大人请起。”
温润如玉却又清冷疏远的声音响起,是朝臣们所熟悉的。
朝臣们彼此看了看,动作缓慢地一个个起身。
“皇上昨日便传唤了文某和其他几位大人,起因是因为南部堤坝的修复进程拖沓,导致多处堤坝没有按时修好,暴雨突降,南部的粮田不仅毁了大半,百姓们也都伤亡了不少。”
台下一片哗然,也有人早就心有猜想,这下得到了证实,毕竟昨天那么多皇宫里的小太监急匆匆地把朝里面有地位的那几位大人叫走,闹出来的动静不算小,想来必定是发生了十万火急的事情,再加上今天翰林院的位置上少了一人……
“诸位,”少年的声音不大,但却足够让台下的议论声停止,“诸位大人可有解决的办法?现如今东部那边也等待着粮食救济,南部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皇上已经一夜未眠,若是谁能解举国上下燃眉之急,那就是我大渊王朝的功臣。”
即便文川这么说,但台下依旧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良久,就在文川也无奈地想要叹气时,江曲成站了出来。
“皇上,文大人,江家二房的嫡女……不是天选之女吗,等东部的事情解决了,再让她去南部……”
“江侍郎,你是听不懂文大人的话吗?南边的百姓现在是水火之中,半刻也等不得,而东部的粮食问题也还没有解决,你让江小姐怎么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王靖沉声,显然怒气不小。
“可是……”一想到被打入大牢,家里的顶梁柱的父亲,江曲成咬了咬牙,“天选之女,不就是应该帮助百姓们度过难关的吗,东边的粮食问题到现在都还没有解决,她这是欺骗圣上啊,她……”
“江侍郎!”这次连文川都难得厉声呵斥:“先不说路途遥远,江小姐刚到东部没多长时间,单说江小姐这‘天选之女’的身份,上天并未明说天选之女于我大渊王朝的意义是什么,若是把遇到的所有困难都强加在天选之女身上,那我大渊王朝还要这满朝文武何用?!”
“文大人所言在理,倒是江侍郎,拿不出解决的办法就算了,还一再强调把所有事情都推在江小姐身上,是想蒙蔽圣听,让江小姐承担所有的罪责吗?江家二房提出和江家再无干系,真是明智之举。”何语平语带讽刺地说道。
江曲成白了脸色,他确实是想让江亦瑶那个丫头一人承担下所有的罪责,毕竟她这什么所谓的“天选之女”本就是骗人的,东部的事情到现在都还没有解决,难道还不足以说明这“天选之女”是骗人的吗?到时候皇上降罪于二房,父亲说不定就能逃过一劫,毕竟都是姓江,有一家承担所有的怒火还不就够了吗?
但是他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帮江亦瑶说话。
江曲成是一直被他的父亲偏爱着长大的,他不需要费什么力气,江望便帮他安排好了一切,不但江望会帮他安排,还会逼着他那两个兄长给他让路,直至江曲中另娶了新的妻子,江曲庭的嫡女醒来后,一切都变了,不仅是二房请了圣旨要和他们断绝关系,就连大房也开始疏远他们一家。
可是刻在脑子里的思想和自私的本性太难改变了,哪怕是到了现在,他想的也是牺牲二房一家,来换得父亲平安,换得父亲平安也是因为父亲是家里的顶梁柱。
只可惜他实在是太没脑子了,抛开什么“天选之女”真假的问题不说,单说江亦瑶一个弱女子只身一人前往受灾的东部安抚百姓这一点,只要她没有犯了罪不可恕的事情,就动不得她,否则岂不是让人觉得寒心?以后还会有谁想要去灾区安抚百姓?
皇上虽然一直没说话,但对于台下的事情也是一直关注着的,他派人调查过江亦瑶的家世,对于江望的偏心也是了解的,毕竟京城之中,没有哪家是父母都还健在就直接分家了的,只是没想到江家的情况远比他想象之中更为不和,甚至到了要置对方于死地的程度。
朝中的其他人视江亦瑶为眼中钉他是知道的,毕竟他们都很害怕自己真的重视起来这个“天选之女”,对他们不利,从当初朝臣们都支持让江亦瑶去东部安抚百姓这一点就能看出来,当初他们打的注意和江曲成如今是一样的,都是想让他看到这“天选之女”是假的,是骗人的,欺瞒圣上,罪该万死,他们想置江亦瑶于死地,江曲成,也是如此。
江曲成跪在地上,周围投来的目光,或愤怒,或不屑,或鄙夷,但无一不是不加掩饰地打在他身上,让他直不起腰来。
文川无法回头去看皇上的表情如何,但是他确实是感受到了皇上此刻周身的寒意,可等了许久,也没听见皇上说话。
“江侍郎起来吧。”
终于等到文川发话的江曲成像是压在身上的巨石终于消失了一般,忙不迭地起身站回了自己的位子。
“其他大人可还有什么可用的法子?”
加上的“可用”两个字,彷佛在提醒江曲成他刚才说了多么愚蠢的一句话。
见还是没人说话,文川无奈叹息:“孙大人,”
“臣在。”孙致原出列。
“所有的粮食都调去东边了吗?”
“是的,文大人,现在国库之中并无余粮。”
“那……沈丞相和王太尉可调查过京城之中有多少粮食可以调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