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在哪里?”男人的声音更加冰冷了。
文钰洁瑟缩一下,脸上的泪水都不敢擦,声音混着啜泣,更加让人听不清了。
文川的怒意更加旺盛了。
“你真是被宠坏了!”
根本想不到这位岚清县主背后的利益纠纷!
越是身处高位,才越要谨言慎行,先不说如今这位岚清县主正得盛宠,多少人在盯着她,单说作为文家的人,还是文家的嫡长女,平日里有多少双眼睛盯着难道自己心里没数吗?有多少人想将文家取而代之也不知道吗?
他们正愁找不到文家的把柄,偏生自己这个妹妹就在大庭广众之下送上去了!
文钰洁双手紧攥成拳,指甲狠狠嵌进了手掌心。
明明是江亦瑶在大庭广众之下落了她的面子,落了文家的面子啊,为什么……为什么哥哥现在还要来斥责她……
“给你换了新的丫鬟,明日你随我亲自去县主府赔礼道歉。”
文钰洁抬头看向文川,眸中满满的震惊和不可置信:“为什么?!”
文川皱眉,但到底是自己的亲妹妹,还是出声解释道:“你可还记得此行父亲让你前去县主府的目的是什么?”
文钰洁咬紧了下唇,随后开口道:“记得。文家起于东部,东部的百姓都是文家的父老乡亲,岚清县主此行不仅是救了东部的百姓,更是救了文家……”
“那你是怎么做的?”
文钰洁低下了头,不说话。
文川叹气:“就算是京城里现在的人看在文家的面子上偏帮与你,可是皇上和东部的百姓呢?皇上只会觉得是我们文家势大欺人,恃宠而骄,东部的百姓只会觉得我们文家忘恩负义,狼心狗肺!”
东部的世家以儒林世家居多,更因为出了文家这么一个世代都为天子近臣的世家而声名鼎沸,因此东南西北四地之中,东部的文人墨客最多,也最为推崇文家,他们文家也正是因为东部文人的这份推崇,才能在皇上面前一直委以重任。
可是如今对于东部的百姓来说,江亦瑶是他们的救命恩人,近几个月来在东部有不少歌颂天女的诗歌应运而生,这些他都是知道的,江亦瑶在东部百姓心中的地位现在是不可撼动的,他们文家现在出了与天女不和的传闻,只会让东部的百姓觉得心寒:你们文家这次不但帮不上什么忙,在我们受苦受难的时候躲在京城中就算了,现在还这么对待我们的救命恩人,当真是在京城待久了,忘了自己的根在哪了。
东部百姓和文人的看法,对于文家来说是至关重要的。
文钰洁没有抬起头来,只低低地应道:“钰洁知道了。”
“你今晚就对着文家的列祖列宗好好反省反省,别因为自己在京城之中长大的,就忘了自己的根在哪了!”
文川一甩袖子,转身离开了。
至于那个不懂规矩的丫鬟……妖言惑主,自以为是,杖杀了便是。
~~
县主府。
“你这县主府住的如何?”景恒笑意盈盈地坐在少女对面问道。
江亦瑶叹气:“不如何,府邸太大了,又没有人气,瘆得慌。”
景恒失笑:“我觉得也是,虽然说这县主府大,但到底也是空旷,周围不少眼线也都在盯着,估计要不了多久,见你迟迟不发宴请的帖子,荣王晋王两边的人就会不请自来了。”
“来了才好,来了我才能有机会有理由入宫见皇上,见到皇上了,才有机会一步步往上爬。”
果然还是这般贪恋权力,景恒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今天贤妃的事情我知道了,文家那边是怎么回事?”
江亦瑶冷笑:“没什么,早晚的事。”
景恒皱眉:“什么意思?文家现在可是天子近臣,你最好还是……”
“能有第一个天子近臣,难道就没有第二个了吗?”江亦瑶看向景恒,眸中的光芒愈发明亮,“既然有第二个,你如何知道我江家就不会成为第三个?”
景恒愣住了。
“世界上什么什么是不可取代的,哪怕是那龙椅之上的人,换个人照样能坐,那么区区一个为皇上所用的天子近臣,又有什么不可取代的呢?”
江亦瑶的野心,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
看景恒的那双桃花眼中满是复杂的情感,江亦瑶又说道:“当然,你与我也是如此,没了我,为了太子的登基大业,你照样会找到另外一个合作的人,没有你,我也一样会选择一个我认为可以信任的人,走一条我想要的道路。”
景恒瞬间犹如被倾盆暴雨淋头浇下,整颗心脏从里到外,凉的彻彻底底。
原来……不是非他不可啊。
江亦瑶看着面前的人犹如落汤鸡一般一下子就没了精气神,一时间居然有些后悔刚才说的话是不是太过分了,咬紧了下唇,噤了声。
屋里陷入了沉默。
最终,还是江亦瑶打破了这份令人尴尬的寂静:“贤妃那边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景恒努力支棱起来,打起精神:“是世安公主。先前贤妃教唆她在皇上面前提出请婚圣旨一事,让她被皇上罚了禁足,如今她便想报复贤妃,就用了点小手段收买了那个冲撞你的小太监,然后皇上果然生气了,将贤妃禁足了。”
“报复?”江亦瑶冷笑,“那我不同意她嫁给我哥哥,岂不是会被她记恨的更多?”
“应该是这样的,世安公主睚眦必报,上次因为你打断了她想要向皇上要的圣旨,即便你是江慕辰的妹妹,她也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
“那看来就是不知道在哪里等着我呢,既然这样,那我可要提前想好怎么除去这个绊脚石了。”
景恒没有心情去注意江亦瑶的反应了,他现在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消化一下心里的委屈。
江亦瑶也看出来景恒心不在焉了,开口道:“你累了吗,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吧。”
“嗯。”景恒说完就起身离开了,没有再像往常一样用尽各种理由借口留下来。
看着景恒离去的背影,江亦瑶心中一阵恐慌。
最后终究是压下了心里的不安,江亦瑶起身,“云竹,备水洗漱。”
景恒一个人离开县主府后,没有在外多逗留,直接回了文亲王府。
一直贴身跟随主子的青竹自然而然地被黑曜白羽二人拦下了。
“青竹,世子爷这是怎么了?往日哪次去找江小姐回来不是兴高采烈的,今天怎么一句话都不说,一进王府就回屋子了,还把门窗都给关上了。”
青竹叹气:“我只是跟着主子,主子和江小姐谈了什么我不知道的。”
“那就是说确实是和江小姐有关喽?”
“……别难为我了。”
黑曜一把搂住青竹的肩膀:“这怎么能是难为你呢,这是我们一起关心主子,是我们忠心耿耿的证明。诶,你再说说,世子爷和江小姐说话的时候你就一点内容都没听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