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先生只要醒着,都在无时不刻不挂牵小姐。”
范西屏低头叹了口气,眼神闪烁,欲言又止。
陈芃儿看出他的迟疑:“范叔,都这个时候了,有什么话您直说。”
范西屏抖抖索索,从胸口衣襟处摸出张纸条,递送给她:“就,就昨天,医院……,下了告亲人书……”
“说……说也许,就这两天的功夫了……”
“让家里人……准备后事。”
膝盖骤然的发软,身子晃了两晃,她心脏狂跳不止,两耳轰鸣,眼眶里范西屏的脸扭曲变形,所有的声音好像一下都离她远去,将她远远的抛在身后,安静,一切都安静极了!
但其实不过是一瞬间的昏厥,陈芃儿听见了亦岩在她身后哭,正拿身子死死的撑着她,她定了定神,感觉灵魂去地狱间走了一遭,然后,重返阳间。
将手里的纸条紧紧攥去手心,她的声音干涩嘶哑:“范叔,老夫人那边……怎么样?”
林凉哥就要走了,可老夫人犹还在生死线上挣扎,但即便老夫人能九死一生的醒过来,却又要面对最惨烈的事实——
范西屏摇着头:“老夫人那边,还没有要醒的迹象……大夫说,毕竟年纪大了,醒或者不醒,都不好说……”
双腿酸软的实在是撑不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陈芃儿抖抖索索的靠着床头坐下来,病床上韩林凉的犹自还在沉睡,双眉微蹙,气喘微微,好像睡的很不安稳。
她摸着他身侧清癯修长的手指,把自己的脸慢慢贴上去,声若游魂:“你们出去吧,我想陪陪他。”
亦岩楞了一楞,被范西屏拉了一把,两人悄悄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随着房门关闭那轻微的“咔哒”一声,她捧着他的手,浑身不可抑制的发着抖,分明告诉自己不要哭,可眼泪却一直流,一直流,到最后止不住的放声痛哭。
她的林凉哥,从小把她当亲妹妹,甚至是女儿一样来疼爱的林凉哥,现在明明就在她手心里,她却觉得怎么抓都抓不住他!
她怕极了,恍若铺天盖地的迷雾,她孤身陷在其中,茫然失措,不知道该朝向哪里去,他曾经是她的光,她始终都在努力向这一点温暖的光靠近……而现在,连这一点点的光也扑朔几下,消失不见。
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流,却怎么都流不去心里,那里面一片干涸,寸草不生,俨然已是荒芜一片——
她无助的,呜咽着,抓着他的手指,小声哀求:“林凉哥,你告诉我,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