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
敲门声轻响,勤务兵送进来一壶参茶,悄声放下又悄声退了出去。孙水镜擎起茶壶好生斟过一杯,递过去,语声不由也轻快了些:“不过,阿水也说了,近些日子少夫人气色不错,一日三餐都吃的好,比起前阵子更显怀了些,宝隆也送过来消息,说这个月少夫人去医院检查,大人和孩子都好。”
男人握着茶杯,似乎在遐想着什么,缓缓一笑:“她那个倔性子,幸而跟前有个老人家坐镇,能压的住她,所以她只能乖乖听话,否则,还不定怎么由着自个的性子来。”
孙水镜亦笑:“是啊,听说那韩老夫人是个十分威严的旧式家长,权威极高,有她坐镇,韩氏宗族那一竿子人也都不敢折腾。”
“韩老夫人……”男人回忆着喃喃,“我小时候见过她,的确威严。”
“那时候我和林凉——”
话头戛然而止,男人唇边涌上一丝苦笑。
他儿时的确也曾去过韩家,韩家虽不像是陆家这样的乡绅书香世家,但当时在宁河也是富甲一方,宅子修葺的十分富丽堂皇。而韩老夫人,那个时候还不是老夫人,只是韩夫人,仅凭她朝他望过来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这个女人,不喜欢他。
他一直是个早慧且敏感的孩子,那个时候还没有生那场大病,长得又好,任谁见了都欢喜他。却是林凉性高采烈的牵了他去自家玩儿,在游廊里偶遇韩夫人,那个端庄的、不苟言笑的女人只低头瞥过他一眼,面上淡淡浮上一丝笑纹:“凉儿,交友之道,不以高不以贵,不以细不以贱,当均则是。任一方孰高孰低,都不算真朋友。”
说完,便转身走了。
当时韩林凉还好生安慰了他一番,说自己母亲就是这样言语不苟的肃穆性子,叫他不要在意。
他却偏偏在了意,自此后再没去过韩家。
陆安深深吁口气,林凉已然作古,最近却时常会不经意的想起他们以前的那些日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那时的话……
他摇了摇头,好像要把那些总嫌伤感的回忆摇掉。转而是又像想起了什么,抖擞了抖擞睫毛,朝孙水镜直望过去:“水镜,你是过来人,家里有夫人孩子。你说,这女人怀了孩子,是不是性子也能变一变?”
他双目华光毕现,璀璨的活像两颗夜明珠:“毕竟有了孩子,是不是……怎么也比先前要软和一些?这毕竟做了母亲,这母性……:”
斟酌的、满怀希翼求证:“怎么着也得有点吧?”
“介个……”
孙水镜无语的抓了抓颈间系的板板整整的领带,顿时也开始觉得自己裹的严实的像个乡下姑娘的裹脚布,口感舌燥的厉害:“介个……”
在对方满目祈望之下,他慢慢的,给其当头浇上了一瓢凉水:“完全不会……”
“女人怀了孩子,性子会变得更古怪!脾气更大!更爱哭!更爱生气!更爱没事找碴跟你吵架!”
脸上阴测测的,孙秘书声音都不由自主的放低,简直都有点磨牙霍霍了:“……还爱咬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