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瞒着你。对了,你为何不喜庄穹川?”
一提到庄穹川,宗儿很激动,拉着我坐下,一开口便停不下来。
原来半年多前,庄穹川来白光城拜访,那时的宗儿还很正常地依着自己花痴的个性对俊秀的庄公子犯花痴,白家长辈本就想撮合这二人,便让纪谷扇和宗儿陪着庄穹川四处游玩。
相处久了,宗儿觉得庄穹川似乎对她也有那么点意思,但宗儿想来抵抗不住美男诱惑,所以对庄穹川的感觉有些迷糊。
一日她在房间内沐浴,察觉窗下有人,连忙披上衣服去看,却不想正见到庄穹川红着脸直愣愣站在那……
宗儿对我绘声绘色描绘道,“你能想象吧,月光如水,静夜如诗,一名乍看之下风度翩翩的佳公子猥琐地从我房间窗户那抬起身来,简直就是衣冠禽兽!斯文败类!”
宗儿不顾形象对着面色通红的公子破口大骂,一巴掌把庄穹川挂在鼻尖的血甩在窗户上,那庄穹川也不辩解,只说等回到省思城就带着聘礼来求亲。
“莪术,你别不信,我那窗户上现在留着那姓庄的鼻血咧!”
“我看庄公子不似那种人,这其中是否有误会?”
宗儿圆眼一瞪,“误会什么误会?他就是个浪荡的登徒子!小人!偷看我洗澡第二日就跟我二哥去逛青楼了!还说什么喜欢我要对我负责,放屁!”
额……
宗儿嫁给庄穹川之事覆水难收,对与庄穹川的为人我也不好多说,只能嘱咐宗儿千万莫要委屈了自己。
宗儿愤愤不平又多骂了几句庄穹川,顺带帮我骂了几句陆商迟,最后又不遗余力向我推销起江侓来。
我扶额,深深怀疑宗儿对江侓的喜欢许是单纯的崇拜或欣赏而非男女之间的爱慕。
宗儿走之前拉着我去找江侓道别,可江侓并不在房中,她把残情剑藏在腰间依依不舍离去。
我偷了江侓房中那半坛子梨花春悄悄溜回房中有一口没一口喝起来,被宗儿这么一闹,我虽对死仍有畏惧,但心里好似并没有那么不好受了。
这坛梨花春比昨日我喝的那酒好,醇厚香浓,并未十分烈性,几口酒下肚,体内似乎有一股热乎乎的气流顺着我的经脉游走,我下意识凝神调息,老邱封进我体内的针有松动迹象。
难道是因为酒的缘故?
我抡起酒坛子一口饮尽,脑子越发糊涂,耳闻院子内有所响动,迷迷糊糊间似乎听到一个活泼的女声在叫“六哥哥”。
实在晕得厉害,眼前的门不停晃,晃着晃着竟晃出一个白影来,那白影闪到我面前扶住我,怒气冲冲大喊,“老邱!”
我哀怨瞪他一眼,大着舌头纠正,“我不是老邱……我是……唔……我是哪个来着?”
不好!
我好像想不起来我到底是谁了呢,怎么办?
我心下一急,扯着眼前人的袖子,“陆商迟,我……我想不起来我的名字了……”
陆商迟闻言眉头皱出花来,我抬手想要抚平,可差了些准头,一手抹空,整个人直往他怀里扑。
陆商迟打横抱起我放在床上,就见老邱急匆匆闪进来,我看了看陆商迟,眨着眼把手腕藏到背后。
老邱很无奈,“公子,她这样我可看不了……”
陆商迟柔声对我道,“术儿乖,把手给我。”
我在背后把两手绞在一起藏得更深,“唔……不给咧……”
陆商迟眯了眯眼,长手越过我的身体探到身后去拽我的手,我立即躲开他,他板着脸用了些气力。
我心下恼怒,猛然松手,体内气流暴动,仿佛沉默已久的哑巴一朝得语扯破喉咙喊出沉寂多年的苦闷。
眼前几丝细影闪过,陆商迟和老邱扭身躲避,我虽处混沌仍明白那是我体内银针冲出,意识到这一点时,喉间鲜血仿若火山喷溅而出……
我只觉眼前一黑,似乎是陆商迟过来扶住我,我心力交瘁,被他扶着歪到在他怀中。
他的衣裳带着夜色的凉意,熨帖得我滚烫的脸颊格外舒畅,我抱住他心里莫名满足。
而因为心内的满足,脑海愈趋混沌迷糊,只依稀听见陆商迟好听的声音滚过我耳侧,随即四周陷入安心的宁静。
我在凛冽的松香中陷入沉睡,梦里飘扬着梨花春的馥郁,我仿佛见到清冽的酒从高高的山上顺着山涧缓缓流淌,四周的酒溪汇聚成一条弯弯的河流,河流归一一处,形成一个巨大的湖泊。
湖水润泽四周,枯败死气的山谷一点点冒出新芽,太阳升落之际,新芽冲破泥土绽放一片白茫茫的花海,奇怪的是这花海散发着凛冽的松香。
我从梦中醒来,眼皮重若千金,费力睁了睁,丝毫无用,便作罢。
忽而听到老邱困惑不解的声音,“这脉象……似有复苏之迹。”
“老邱,你看看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