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想再多问一些出来,然这”疯婆子“许是累了,趴在我腿上睡了过去,我小心翼翼将她抱到床上,睡梦中她仍旧紧皱眉头,右手死死拽着我的手,我在她耳边轻唤了几句”母后“,这才放松些许。
我稍稍用力挣开她的手,轻手轻脚退出房门,却见陆商迟恰好也从他房中走出来,见了我一副”就知道你要找我,所以我先出来了“的表情。
我推着他进房间,顺手插上门,屋内不见红陈和桐秋……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毕竟不妥,我现在再去把门打开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问吧。”陆商迟好整以暇坐下,姿势优雅地添上两杯茶水。
我脑子有些乱,像一团乱线,冒出的线头有很多,一时间我不知该抓哪一根。
想了想,我还是觉得从那个很有哲学的问题开始问,“你是谁?”
陆商迟倒茶的手一顿,戏谑笑着看我,“看来术儿对为夫最感兴趣,问题那么多,偏偏挑了一个与为夫相关的。”
我自然对他的身份更感兴趣,他的立场和好坏直接决定我的态度。
“你不愿告诉我?还是不能说?”
陆商迟垂下眼眸去看那杯茶水,“你可知我为何要叫‘陆商迟’?”
我很想说,你根本不叫‘陆商迟’,但话到嘴边却又止住,反正我也不知他到底叫什么,他既如此说,想来是有什么深意吧?
“我娘亲姓陆。”
我想起一句俗语‘外甥像舅’。
“难怪方才她唤你‘陆大人’,难道是与你舅舅生得相似?”
陆商迟笑着点头,又道,“前朝吏部尚书陆渺生有一子二女,其子入朝为官,娘亲出嫁前本该应召入宫为妃,然娘亲脾气倔强偷偷逃走,最后是其妹也就是我姨母顶替娘亲入宫。”
“啊?难道那人就是你姨母?”
陆商迟失笑,“非也。姨母入宫得宠不过三月,失了帝王宠幸日子自不好过,不过好在她与娴妃交好,娴妃乃是贵妃,有其护着,姨母在宫中的日子不算难过。”
“她是……娴妃?”
“嗯。当今圣上逼宫时,是娴妃助我姨母出宫,这些年我陆家一直感念娴妃此恩,寻她多年未见,得知她生下一女,便四下查探,最终找到了你。”
“找到我?”
我有些茫然,总觉有些不对,可又不知哪里不对。
陆商迟认真道,“你可知你是前朝最后的皇族血脉。你的身份注定你会成为漩涡的中心,很多人都想找到你。”
我心狂跳,如此看来河辛姝的身份很是明显,那么樊羽山庄……莫非是前朝旧部的藏身之处?
我抬眼望着陆商迟,他的眼镜深幽如湖,一眼望不到底。
“陆商迟,你找到我,也想卷起一场风暴吗?”
陆商迟探手搂住我,下巴抵在我头顶轻叹一声道,“我只是想避免你卷进这场风暴……可你还是下山了,不过,我却是开心的,你若不下山,我如何能遇到你?”
避免?
我猛然想起除夕那夜的歌声,那个与我长相相似的女子,站在院内怀抱婴孩哼唱无词之曲,我站在院外,透过小院的门缝瞥见那双眼睛,到如今我才想起来那双眼睛里的哀愁和无奈。
“那个……那个曲酒才是我的替身吗?”
陆商迟道,“她原名柴芩。一年多前我让她顶替你成为屈九。假若你不下山,那你永远都是莪术。”
“那现在……”
陆商迟将我从怀中拽出,手指摩挲着我的脸颊,无奈道,“现在没法子了。我家术儿在武林会风头大盛,楼婉婉一条命又让你站在风口浪尖。白光城那场火只烧死了莪术,但屈九活了。术儿,你已经站在风暴中心了。”
“不,我不是屈九,倘若莪术死了,那我就是韦景竹。”
我是爹娘亲生的女儿,韦府的大小姐,绝不会是师父从绑匪手中救回的前朝九公主!
倘若真如陆商迟所说,爹娘为保护九公主,而将两个女儿的身份对调,那么他们如何瞒住韦府上下其他人?
我跑出陆商迟的房间,推开自己的房门,娴妃已经醒了,坐在床上有些茫然,见我进来,也不曾傻笑着唤我“小九”,那眼神疏离得如同陌生人。
正觉诧异,娴妃从床上下来站在我面前,盯着我看了片刻,随即了然道,“姑娘,是你带我来此的吗……”
娴妃垂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又道,“还给我洗了澡,换了衣裳……姑娘,你是个好人,这还是我头一次清醒过来时全身上下都是整洁干净的哩……”
“你……不认识我了?”
娴妃抬眼又细细看了看我,苦笑道,“想必是我将你当做我的女儿了吧?姑娘,实在抱歉,我时常犯疯病,疯起来时总将年纪相仿的姑娘当做是我女儿……我……对不起,姑娘,我给你赔罪!”
说着娴妃便要往下跪,我在她跪下前一刻扶起她,“您无需赔罪,既然您清醒着,我恰好想问您一些事。”
“你问。”
“您认识颜夭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