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妃瞥我一眼,面色仍旧平静,淡声道,“不认识。”
嗯?
“既然不认识,您为何从辽韦跑到江府来找女儿?”
闻言,娴妃面色有异,狐疑盯着我。
醒来时,她警惕倒是高起来了。
“您犯疯病时已经所有的事情告诉我了……”
“那都是我胡言乱语的,姑娘,疯子说的话如何能信?”
有时疯子才会说真话,正常人却满口谎言,更何况她的“疯话”与陆商迟之言全能对上,怎会有如此凑巧之事?
我凝神细听片刻,确认外头无人,这才压低声音问道,“那您认识陆商迟吗?”
娴妃迷茫摇摇头,此刻神色坦然,倒不算作假。
“前朝宫中是否有一名嫔妃姓陆且与您交好?”
她迟疑不定,似乎在纠结是否该告诉我。
我心思一转,对她道,“我叫韦景竹,轻城人士,我爹叫韦枕席。”
说着我从怀中掏出一块玉来,这是景叶身上的玉,许伯说当年他无法把景叶的尸体搬走,便顺手扯下玉佩以留作念想。
玉佩上有韦家标记,我的那一块我怕不小心丢了,便把玉留在青苗山没带出来。
娴妃看了看玉佩,神情稍有松懈,“原来你是韦家的女儿。”
“那您现在可以说了吗?”
娴妃道,“不错,当时的宛嫔便姓陆,是吏部尚书陆渺的女儿。宛嫔是个善良的女子,宫中的尔虞我诈并不适合她,当初本该入宫为妃的是她姐姐,然她姐姐逃了,宛嫔无奈才入了宫。她性子好,与我合得来,我便也会护着她点,否则她得宠的那一年兴许就被人害了。”
“当今圣上逼宫时,您助宛嫔逃了?”
娴妃迟疑了一下,道,“认真说起来,倒是她助我了。当时我即将临盆,是宛嫔在照顾我。信王来桑央宫时,说只能带上二人离去,当时我选择了宛嫔……”
娴妃说着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小九就是那时出生的,好在宛嫔在,我才能顺利生下小九……韦家丫头,你问这些事作甚?难道你与宛嫔相识?”
我想了想,答道,“算是吧。那您可否知晓宛嫔的姐姐嫁予何人?”
“这倒是不晓得。她姐姐逃走之事也是宛嫔悄悄告知我的,陆家对外则是宣称宛嫔姐姐病逝,才由宛嫔代为入宫,若是陛下知晓,陆家难逃劫难。”
听她如此说,我心头莫名一松,陆商迟并未骗我。
倘若她并非是陆商迟派来骗我之人,那她的“疯话”便是真话,她认识师父,晓得当年是师父带走了她女儿,但却并不晓得师父把她女儿留在了轻城。
那么现在就该确认另一件事情。
“娴妃娘娘,您可曾想过,我就是您的女儿?”
娴妃盯着我看了半响,随即笃定道,“不,你不是我女儿。”
闻言,我笑了笑,“你如何确信我不是你女儿?”
娴妃指了指我右眉,“小九右眉尾端有一颗芝麻大的红痣,更何况,我与你并无亲近之感,若是小九……母女连心,便是我从未见过她,定也能一眼认出。你到底是谁?你来找我有何目的?”
我下意识摸了摸右眉角,那处的皮肤光润滑腻,没有任何异样,可我记得景叶的眉头上也并未红痣呀?
“我是颜夭灼的徒弟。”
娴妃更是震惊,“她的徒弟?她现在在哪?她把我女儿带到哪里去了?韦姑娘,您能否告诉我,我女儿在何处?求求你,可怜可怜我,我已寻她十六年了!”
她如此模样煞是可怜,我倒也不想骗她,“我师父从辽韦救下婴孩后,把那孩子留在轻城韦家……”
娴妃皱眉回忆,打断我道,“原是去了韦家?如此看来是信王提议的。”
“信王?”
又是信王……
陆商迟说,师父去辽韦刺杀失败,被一人所救,难道就是这个信王?
娴妃感叹道,“颜夭灼代表颜家进宫献图谱,恰是信王接洽,信王倾心颜家姑娘,因仓卿之故,陛下对颜家有所好感,倒也不反对二人婚事。本打算战事一了,便赐婚二人,没曾想屈家王朝覆灭。这二人如今不知如何了,唉……颜姑娘性子倔强,颜家被前朝拖累被灭门,只希望她莫要把这事怪在洮华头上……他二人若是能得偿所愿,也算了了陛下一桩心愿了。”
闻言,我心中隐有猜测,“您说的信王有何特征?”
娴妃道,“信王啊,平眉顺目,长相很是温和,虽说不如陛下俊美,但却是那种……不论和谁站在一处都不会输了气度之人。”
听她如此描述,我已然肯定那人是谁。
这个信王,果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