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1 / 2)

待得晚间,北静王留在了军营里,水溶带着一个家人匆匆回府,神色慌张,因王妃此时不在前面,也不及跟北静王妃请安,只跟太妃说了一声有要事,要即刻去见皇上,晚上可能回不来了。请太妃和母妃不要挂念,便进宫去了。

这里黛玉原是打算第二日回贾府的,虽然那里的下人们可恨,但毕竟老太太的一番苦心是难得的,总住在北静王府上,老太太的脸面上亦不好看。老太太这么一大把年纪了,操了半世的心,到老了还要为这些孙子辈的孩子们思前想后的,自己的母亲在天之灵,定也不能安心。想到这些,黛玉便欲回贾府去,便趁没人的时候,悄悄的回了听雨轩叫奶娘收拾东西,准备明日辞别王妃和太妃,就回外祖母家住一阵子。

这里正收拾着东西,忽见宝琴匆匆忙忙的在外边跑进来说道:“姐姐,大哥哥刚才回来了,急匆匆的,像是有什么事,进宫去了。你说,不会有什么急事吧?”

黛玉一愣,‘大哥哥’三个字是如今宝琴对水溶的称呼,既然成了干兄妹,自然称呼之间就免去了姓名,可是水溶不是去了军营了吗?如此匆匆忙忙的回来,连茶也不及喝一口便进宫去做什么?难道真是遇到了不能做主的大事吗?北静王原是能够独立处理日常军机的呀,到底什么事还要进宫去请示皇上?黛玉想到此处,便站不住了,她慌忙转身,往外便跑去,在后院的壁影前瞧见了水溶匆匆的身影。

“涵之哥哥!”黛玉急切的唤了一声,便站住了脚。

水溶回头,看见黛玉关切的眼神点点头,说道:“没事,妹妹,我明儿就回来。你先别走。”说完便转身离去。

这里黛玉的心里万般纠集,百思不得其解。慢慢的转身回了园子。叫紫鹃等人先不要收拾了,明儿先不回去了,要等涵之哥哥和王爷平安回来了再走也不迟。

却说水溶悄悄的进了宫,直接奔了皇帝的承乾宫而去。

此时的玄泽正在龙案上看着一本本的奏折,太监高敬仁在边上悄声说道:“皇商,北静王世子水溶求见。”

“噢?他不是跟他父亲出城去了吗?”

“刚回来,急匆匆的,像是有什么事情。”高敬仁在边上小声说道。

“快叫他进来!”

“是!”高敬仁忙一溜小跑出去,带了水溶进了大殿。

“臣水溶参见皇上。”水溶见了皇上,倒头便拜。

“起来吧,有什么大事也值得你这样慌慌张张的?”

水溶站起来,从怀里拿出了一纸公文交给了高敬仁,高敬仁恭恭敬敬的放在皇上面前。

玄泽拿起了公文,打开看了看。不以为意的说道:“这是六皇帝裕王爷批准签署的文契,拿着它可以光明正大的在我天朝做生意,贩卖牲口马匹,这有什么不妥吗?”

“皇上,这个东西,是从私贩战马的马贩子身上搜到的,而这些马贩子,跟前一段时间那一万匹无辜失踪的战马有关。我父王已经查看过了,这文契不是假的,因为事关重要,所以父王叫臣子火速进京,讨皇上一个主意。”

果然不出所料!玄泽的目光一沉,片刻没有说话。

大殿里的光线逐渐的暗了下来,皇上不说话,高敬仁悄悄的下去吩咐宫人点灯。

一排排的烛火亮起来,火焰簌簌的闪动,时而向左时而向右,空气中似乎暗涌着一股罡风。

水溶不说话,他知道此刻的皇上,定是动了杀机。

一炷香的时间,大殿里的沉寂终于被玄泽的声音打破了。

“墨涵,你去告诉你父亲,先扣押那些人,就当没有这一纸文书。”皇上的声音又恢复了往日的慵懒,仿佛刚才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是。”水溶答应一声,行礼后退出承乾宫,带着家人快马加鞭又出城而去。深深地夜色掩盖了他的身影,瞬间消失在京城光亮的青石路上。

北静王府的晚饭很简单,因为太妃和王妃也忙碌了一天,没什么心思吃饭,便叫人把黛玉和宝琴的晚饭送到了听雨轩里,叫她们姐妹不用再跑来跑去了,省下点儿空闲来好好歇歇儿是正经。

黛玉和宝琴在听雨轩的正厅里相对而坐,面对一桌子精致的细粥小菜,一点儿胃口也没有,宝琴见她神情恍惚,似有无线心事,便接了紫鹃手中的参茶轻轻的递到她面前问道:“姐姐,你是怎么了?”

“哦,没什么,只是猜不透为什么涵之哥哥急匆匆的进了宫,到现在还不回来?”

“姐姐原来是担心这个,我想,定是城外兵营里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吧,或许大哥哥讨了皇上的圣旨后又出了城呢,事情紧急,没有时间回来说一声也是有的。姐姐不必放在心上。”

黛玉听了,便点点头说:“妹妹说的有道理。忙了一天了,我也累了,想必妹妹也是乏透了,咱们就睡下吧。”

紫鹃和紫弦二人听了,忙上来各自服侍自己的主子回了卧室。

黛玉躺在床上,听见外边瑟瑟的秋风吹着窗户纸簌簌的响,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如此翻来覆去,敬像辘轳一般,直到三更多天方朦朦胧胧的睡去了,却又听到王妃唤她,又说是水溶在城外出了事,要赶紧过去瞧瞧呢,还说顾不上姑娘了,姑娘先回贾府去吧。

黛玉听了心里着急,待要问水溶到底怎样了,却又不见了王妃的影子。黛玉一阵慌张,想自己原是无依无靠,北静王府上人家不过是看在原来母亲的情分上收留照顾,哪里就能跟自己家里一样任性,纵然王妃百般疼爱,自己终归还是贾府的外孙女,除了自己家里,在这个世界上只怕只有那里可以才安身。

但又想到外祖母年纪又大了,总不能一辈子照顾自己,将来又怎样呢?

父亲一心只为朝廷,根本无暇顾及自己跟弟弟,想到弟弟,如今也没有消息,不知他跟在那道长身边吃穿可还如意?身子长了多少,若是姐弟相见了,不知还能不能认识。

又想着水溶原与自己从小儿一起长大的,跟亲兄妹不差分离,他从小护着自己,比那些舅舅家的兄弟姐妹都亲近些,若如今他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一时痛定思痛,神魂俱乱。又哭了一回,遍身微微的出了一点儿汗,便要扎挣起来。

只听得外面淅淅飒飒,又象风声,又象雨声。又停了一会子,又听得远远的吆呼声儿,却是紫鹃已在那里睡着,鼻息出入之声。自己扎挣着爬起来,围着被坐了一会。觉得窗缝里透进一缕凉风来,吹得寒毛直竖,便又躺下。正要朦胧睡去,听得竹枝上不知有多少家雀儿的声儿,啾啾唧唧,叫个不住。

黛玉此时已醒得双眸炯炯,一回儿咳嗽起来,连紫鹃都咳嗽醒了。

紫鹃道:“姑娘,你还没睡着么?又咳嗽起来了,想是着了风了。歇歇儿罢,养养神,别尽着想长想短的了。”

黛玉道:“我何尝不要睡,只是睡不着。你睡你的罢。”说了又嗽起来。

紫鹃见黛玉这般光景,心中也自伤感,睡不着了。听见黛玉又嗽,连忙起来,捧着痰盒。

紫鹃听黛玉咳嗽不止,也不禁着了忙,自打她服侍了黛玉,这可是头一遭这样,于是忙忙的起来披了衣服便出去唤黛玉的奶娘王嬷嬷来。

王嬷嬷进来,见黛玉面色苍白,咳嗽不止,呼吸紊乱,脸上带着泪痕,便知道她小时候的旧疾又犯了。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雪雁已经穿了衣服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