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姑娘这病不妨事,我在这里服侍,紫鹃姐姐同王妈妈到外间歇息吧。”雪雁说着,自顾上了床,扶着黛玉坐好了,自己当即运起内功给黛玉调息一番。
王嬷嬷知道雪雁是有些来历的,在一起这些年了,倒是对她的医术放心的很,便拉着紫鹃到外间守着,不叫外人进来。
水溶回到王府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北静王叫家人压着人犯进了顺天府的大牢,自己则进宫给皇上回话。水溶因记挂着黛玉今天回贾府,便急匆匆的打马回了王府。
“世子回来了。”枫溪正在外面厅里招待刚给黛玉诊脉的御医,忙着封上等的赏封给他,见水溶急匆匆的闯进来,不禁一愣。
“嬷嬷,林妹妹走了吗?”
“你林妹妹这会儿不走了,昨儿晚上着了凉,今儿一早王妃便叫了素御医来,诊了脉,开了几副药,要在这里将养一段时间再说呢。”
“什么?妹妹病了?”水溶听了枫溪的话,心中一惊,昨晚跟她打了个照面,因事情紧急,又是朝中的秘密,也不便向她多说什么,走时看见她关切的眼神,心中便觉得放心不下。哎!到底还是病了。
水溶二话不说,便急匆匆的去了听雨轩。
听雨轩里,黛玉已经睡着了。经过雪雁用内力调戏了经脉,她心中平静了不少,一大早北静王妃又亲自来探视了,又叫了御医来给诊了脉。一切的一切仍旧是那么亲切和温暖,昨晚不过一场噩梦而已。
枫溪带着御医到前面写药方子去了,北静王妃便在宝琴屋里和宝琴说话,原来说宝琴今日也要回梅家的,因为黛玉的缘故,她也不肯回去,总要见着黛玉大好了才走。
水溶进了听雨轩,听见里面静悄悄的没什么动静,便顺着曲廊一路进了黛玉平日歇息的屋子。只见淡紫色撒花帐子被嵌玉金钩勾起来,帐子上的荷包饰品依然是旧样子,那么随意的露出她的脸。地上紫金镂空香薰炉里淡淡的冒着缕缕青烟,淡淡的沉水香让人瞬间心如止水。
紫鹃因劳累困顿,倚着床边打瞌睡,黛玉安稳的睡在嫩绿色锦缎衾里,被裹得严严实实,脸色有些苍白,一把青丝撒在枕畔,额上的碎发沾着汗水有点凌乱,眼角尚带着一点泪痕。
水溶站在边上,看着黛玉憔悴的容颜,在心里深深的怪自己。昨晚原不该回府的,直接去见了皇上倒好,原是自己觉得一天未见她,心中总有牵挂,所以才顺路回来瞧一眼,谁知道她又不在前边,待要走了,又在二门影壁前遇到了她,时间仓促,原也不能多说,谁知这样一来反累她病了。
紫鹃睡得很轻,似乎听到了什么似的,睁开了眼睛,恰见水溶立在一边,忙站起身来悄声说道:“小王爷回来了。奴婢不知怎么就瞌睡了,小王爷怎么不叫奴婢一声,快请坐。”
“你别忙了,我不累,咱们到外边说话吧。”水溶指指熟睡的黛玉,示意紫鹃到外间说话。
出了碧纱橱,紫鹃轻轻的带上屋门,放下了帘子。水溶就在平日里黛玉坐的椅子上坐下,早有丫头给他端上了茶水。
“紫鹃,妹妹怎么突然着了凉?你不是一直守在她身边吗?”
“姑娘昨儿晚上心里就不痛快,晚饭也没好好吃。夜里一直睡不安稳,翻来覆去的直到三更天才睡踏实了。半夜里不知做了什么梦,直哭醒了,奴婢怎么劝也劝不住,夜里风凉,姑娘又不肯睡下,只要坐着,姑娘原身子就单弱,哪里禁得住这样的折腾?原白日里便累了一天了,没得半刻清闲。如此这就着了凉。”
水溶点点头,暗想自己原猜的不错,只是也本是无奈之举,倒是累了林妹妹。于是轻叹一声,又吩咐紫鹃好生看护妹妹,缺什么只管来说。只别委屈了妹妹。便往那边宝琴的屋里给母妃和太妃请安。
这边雪雁便亲自拿了药来,亲自放到药吊子里,到了合适的水量,叫小丫头到风炉上煎上,又哪了一块国外进贡的怀表给她瞧着,煎到什么时辰即刻停火。然后便自去黛玉房里守着。紫鹃累了一上午了,这会儿雪雁便叫她下去睡一会儿再来,姑娘醒了再叫她。
紫鹃知道黛玉病中,自己是帮不上什么忙的,雪雁深谙医理,还是叫她守着更好。于是自己悄悄的出了黛玉的卧室,在外边的炕上歪着,闭目养神。
却说宝琴房里,太妃正在同王妃说着黛玉的病,忽听丫头报世子回来了。便看见水溶一身戎装从外边进来。宝琴忙起身让座,水溶微笑着点点头,先给太妃和王妃请了安,太妃笑道:“瞧你猴急的这样,怎么不换了衣裳再来?”
水溶笑道:“一进门便听见林妹妹病了,太妃和母妃也在这里,又见嬷嬷同素御医说话,心中着实慌了,所以忙忙的赶了来。”
北静王妃听了笑道:“瞧过你林妹妹了?”
“瞧过了,她正睡着。”
“其实你林妹妹这病也不是什么大事,原本只是夜里着了点凉,我原想着她小时候身子弱得紧,总三天两头的病,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竟有三百天离不得药,真是药培着,原来她在南边,京城的御医也到不了那里,如今既然在咱们府上,何不请了最好的御医来,给她瞧明白了,认真吃几服药,除了病根儿岂不好?偏你见了素御医就慌了。”
水溶听了这话,心中的不安少了几分,便笑道:“原来是这样,我原还以为妹妹是怎么了,竟让母妃请了咱们天朝专门给舅舅把脉的御医来。”
北静王妃听了笑道:“你又在我跟前乱扯,小心你妹妹知道了。”
水溶看了看宝琴,笑道:“只要琴妹妹不告诉去,林妹妹如何能知道?”说着便起身在宝琴的屋子里转了一转。
宝琴笑道:“哥哥怎么知道我不告诉去?若是要我不去告诉,是要给我好处的。”
“你如今也跟着玉儿学坏了,知道打秋风了。”水溶看着顽皮的宝琴,点了点她翘翘的小鼻子,不经意间,看见了书桌上的雪浪纸上原来还写着诗词。
“你又说姐姐的坏话,回头我偏要告诉去。”宝琴没注意水溶的目光,转身跑到了北静王妃的身边,又拉着王妃撒娇道,“母亲听听,哥哥都说什么,我何时跟着姐姐学坏了呢。”
北静王妃笑着拍拍宝琴的说道:“你哥哥很会欺负人,母妃跟你做主。”
水溶却不说话,只拿起了诗稿细心的看着。
宝琴见了,忙上前去抢。
谁知水溶身怀绝技,岂能让宝琴得手,宝琴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诗稿便没了影踪。于是跳着脚道:“哥哥,这是我们写着玩儿的,你别拿出去给人瞧。”
“怎么会呢,我只要后面的那一首,其他的还还给你可好?”
“为什么只要后面哪一首。”
“我猜,那定是玉儿做的,是也不是?”
“你真神了,嘿!”
水溶狡黠的一笑,从袖子里拿出了诗稿,手一扬,一张纸便分成了两片,水溶递给了宝琴一片,只把另一片收起来。
这里正在说笑,便有小丫头过来回道:“回太妃王妃话,林姑娘醒了,雪雁姐姐正服侍着喝药呢。”
“好,咱们快去瞧瞧。”太妃说着,便要下炕,北静王妃忙上前搀扶。水溶见了,忙在另一边搀了太妃,宝琴跟在后面,几人出了后院的暖阁,往黛玉住的正室碧纱橱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