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时,让探春心里翻江倒海的黛玉,正在楼上的清雅小暖阁里睡的正香甜。
水溶歪在她的身边,身上亦搭着被子的一角,背靠着大引枕,手中拿着一本《珈蓝心经》看的出神,寻这本书好久了,没想到这间小屋里却放着一本,水溶便拿来细细的读着。
《珈蓝心经》是一本外国史记,它记载的是有关遥远的海国的故事,水溶因听黛玉说起过赤炎墨金环和冰魄软银环的事情,所以对海国的历史比较感兴趣,想搞清楚,这一对神奇的手环,究竟还藏着什么样的秘密,难道仅仅是天下财富那么简单吗?
水溶静静的看着,黛玉沉沉的睡着,不知不觉中,天色渐渐的暗下来,紫鹃便在门外轻声问道:“王爷,王妃还在睡吗?”
水溶便轻轻的起身,下床,到门口小声道:“还在睡,你去跟郡主说,让她安排家人请个御医来给王妃把把脉,王妃别是病了,咱们还不知道呢。”
“是,王爷说的是,还是小心点好。”紫鹃忙答应着下去。
水溶回过身来,却见黛玉已经醒了,正双目炯炯的卧在那里,看着自己笑呢。
“醒了?”水溶几步到了床边,伸手理了理黛玉额上的乱发。
“嗯,我睡了多久了?怎么天都黑了?”黛玉看看边上烛台上闪着橘红色火焰的蜡烛,轻声问道。
“一个下午了,前面早就开戏了,因为你一直睡着,琴儿便不让打扰你,唱戏的挪到另一处落花居去了。”
“原来是这样,不想我竟睡了这么久,真不该喝那么多酒。”黛玉一边说着,便坐起来,准备下床。
“等会儿再起来吧,我叫紫鹃传御医去了,把完脉在下来也不迟。省的回头又躺下”水溶便上前止住了她,又拉过被角给她掖好。
“我又没病,干吗叫御医来?”黛玉又推开被子坐起来。
“快两个月没让御医来给你问脉了,还是瞧瞧吧。”水溶把她拉到怀里,拍拍她消瘦的肩膀劝道。
“嗯,我口渴,要喝茶。”
“好,那边有,我给你倒去。”水溶下了床,到那边茶婆子里倒了一杯普洱茶来,黛玉喝了,便又躺下。
不多时,紫鹃在门外说御医来了,水溶便给黛玉盖好被子,放下帐子,转身去开了门。
门口有梅世泓陪着御医站在门口,二人进来,御医给水溶请了安,水溶见此人原是认识的,经常给太妃请脉的御医,便微笑道:“原来是你,有些日子不见了,王妃身子不舒服,好好诊脉。”
“是。”
御医走到床前,紫鹃在帐子里请出了黛玉的手放在软垫上,又拿了帕子盖住,御医方坐了,眯着眼睛给黛玉诊脉。
片刻,御医起身,微笑着给水溶道喜:“恭喜王爷,王妃是喜脉,已经一个多月了。”
“真的吗?!”水溶惊喜的握住了御医的手。
“自然是真的,小人若连喜脉都能诊不出来,王爷尽可以让人去砸了太医院的大堂。”
“太好了!”水溶高兴的在屋子里转了个圈,又对紫鹃说:“紫鹃,要好好的赏太医!”
紫鹃忙答应着,带着御医下去,梅世泓看了一眼喜形于色的水溶,也微笑着退下。
“玉儿,我们有孩子了!我要当爹啦!哈哈……”水溶忙跑到床前,掀开了帐子,把黛玉从床上拉起来,拥在怀里。
“我都听到了,你慢点!”黛玉微笑着嗔怪他。
“对,玉儿有喜了,要慢点,慢点。”水溶又轻轻的放开了黛玉,仔细的端详了一下黛玉微红带羞的脸,又忍不住把她轻轻的拥进怀里。
“要立刻叫人去给父王和母妃以及太妃报喜去,他们听了还不知多高兴呢。”水溶又道。
“这就去?太早了吧?在过一段时间说不好吗?”
“为什么要等,你有喜了,是好事,太妃他们早一天知道,便早一天高兴,不能等了,走,咱们回府吧。”水溶说着,便要拉着黛玉走。
“你忙什么?这是在梅翰林家里,怎么说也要向人家道别再走。”
“哦,是啊,那咱们现在去道别,这就回府。”
“你傻了?人家前面听着戏呢,晚饭还没吃,咱们就走,让人家怎么想?”
“唉!那好吧,那等用了饭,咱们就走。”水溶轻叹了一声,在别人家做客真是麻烦,天大的喜事,本该要庆祝一下的,却偏偏是在别人家。
二人正在说话,便听见外边莺声燕语的笑道:“林姐姐,还没醒呢吗?我们都来瞧你来了。”
水溶听了,忙过去开了门,只见宝琴和惜春笑着站在门外,见了水溶二人都忙行礼笑道:“给王爷道喜了。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呵呵,多谢多谢。”水溶忙微笑抱拳,将二人让进屋里。
黛玉便下了床,紫鹃忙进来给她穿着衣服,宝琴便上来帮忙,一边又笑道:“姐姐要当娘亲了,妹妹先恭喜姐姐了。”
“就你喜欢凑热闹,我猜着,你也快了,还来恭喜我,有了消息可别瞒着我。”黛玉一边羞着宝琴的脸,一边笑道。
“好,等我有了消息,一定不瞒着姐姐,到时候还要向姐姐请教经验呢。”宝琴爽朗的笑着,一句话把屋子里的人都逗乐了,水溶见人太多,自己一个大男人不好在跟前,便索性到门外去了。
黛玉一时穿戴好了,又梳洗了一番,宝琴和惜春方簇拥着她出了门,却瞧见水溶站在门外,倚在窗户边上,看着外边摇曳的灯火。
“哟,哥哥还是不放心我们?怕我们伺候姐姐不周到吗?还不去前边,竟着这里等着。”宝琴见了水溶,立刻笑道。
“去去去,少贫嘴,如今你林姐姐可不同往日,大家必须小心着。”水溶便笑着说宝琴。
黛玉听了这话,小嘴儿一厥,一脸的不高兴,瞟了水溶一眼,任由宝琴和惜春扶着自己下了楼。
水溶一皱眉头,摸不清楚黛玉为什么恼了,便急急的跟在后面。
黛玉同宝琴惜春一路说笑着,到了那边正唱戏的落花楼,探春见黛玉过来,忙上来打招呼,黛玉又同大家见了礼,宝琴便说可以开宴了。于是丫头们将酒菜一样样摆上来,因为了方便听戏,此间便没用圆桌,只是每人面前一个高几,捡着各人爱吃的放几样,不时便有新花样的菜肴果子等又摆上来更换,每人一个自斟壶,一个珐琅镶银水晶酒杯,一个喝茶的定窑脱胎填白盖碗,锦帕痰盂等物都在身后的两个小丫头手里捧着,既方便,又随意。
男子们坐在外间,女子们坐在里面,中间的帐幔都敞开着,也方便大家说话,原本都是年轻人,只有耶律鸿飞算是外人,但已经在京都住了将近半年,各处王公贵族官宦之家也都走动过,大家亦算是熟人了,况斓彩公主和宝琴等人都不是扭捏之人,为有惜春和探春从小养在深闺,很少见人,不过今儿也已经见了,此时倒也不避讳了。
众人在一起又行了一会子酒令,宝琴因记挂着黛玉有孕在身,恐太劳累了她身子吃不消,便悄声同斓彩公主说了几句话,斓彩公主会意,不多时便叫传饭。
大家用罢了饭,黛玉便起身告辞,说出来一天了,家中无人照看,还是要早一点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