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人站在那树下看着他们玩笑,听不见声音,瞳眸里满是羡慕,虽然他认为这些有些违礼规。
“原来你从前都有这些花花肠子。”轻轻叹息一口气,“好生失望。”
“我觉得没什么,本王自小欣赏美,喜欢美有错吗?”他望着她笑了,而她给了一句,“还真是面皮厚。”
那萧子隽非但不生气,还反问了一句,“你不是也很美吗?”这一下,宁轻轻心里甜滋滋的,闷声不反对了。
他又自言自语,“其实,我一直都不是出色的,幼年失聪,我不善言辞,言行木讷,站在兄弟姐妹间,是最容易被忽视的一个。父皇极少看到我,即便看到也总是高兴不起来。”
“你有一点说得对,我比他们读书认真、规矩守得好。因为我只有多读书、多练本领,才可能有一天被父皇看重。母妃总是鼓励我,说笨鸟先飞,让我一定让父皇刮目相看。其实,那时的我并不是多喜欢读书,只不过无聊没事做。”
“记得一次,子泓作弄我,赠我一盒胭脂水粉,我竟然一时迷了心,带在身上,恰是父皇来问我功课。父皇好久没与我说过话,我一紧张不小心从身上掉出了胭脂盒子,父皇大怒责罚我。那时候,我害怕的不是责罚,而是父皇对我的失望。”
“完了,完了,我对你的好印象全毁了!”轻轻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有些难过,思及他幼年丧母、失聪,又不得自己的爹喜欢,性格孤僻内向,这遭遇简直比自己好不多少。
“真难想象你以前是这样的,总觉得有那么一点有病。”
她后一句说的很低,生怕他听见,却还是被萧子隽听出来了,“你说什么?”
“呃……我意思是堂堂晋王小时候竟然是这样,那你这一身武艺何时学的?譬如剑术、弓箭——”
“这些是每个皇子必修的,但我却是最晚一个。让我对习武产生兴趣的是我耳朵恢复之后,我听见那剑器乒乓的交接声,就莫名喜欢。”
轻轻心里又道,真是有病,天生喜欢打架。
“后来,我遇到了我的知遇恩师,樊离。他对我说,君子讷于言而敏于行,少年,你幼年失聪这反应反倒比常人敏捷许多,今后若要有人指点,必有建树。”
“樊离?就是那个御剑山庄的铸剑师?”
她与萧子隽去过他的山庄,不过那里早就被蜘蛛网糊满了。
晋王没有直接回答,似有思忖,半天道:“对,铸剑师。他给我铸造一把七星剑。”樊离不过是楚留白的化名。
二人絮絮聊着,这时候外头终于吹进了些凉风,萧子隽终于不用扇扇子了,放下疲惫的胳膊,似有困意。
“轻轻,你九岁前,最深刻的事可有?”
轻轻是九岁一朝又哑又傻,后来记忆恢复,九岁前的事情应该能有印象。
轻轻打了个哈欠,“都不记得了,我是每天都会让爹生气的那种……”
黑暗中,萧子隽低低笑了,他能猜出这样的情形,“那有没有一回,让你引以为豪的没惹人生气?”
半天没有回应,还以为她在那冥思苦想。侧头望去,丫头呼吸均匀,终于睡着了。
夜色中,他凑前看着她安静的睡容,心头一动,俯下头,亲了她额头一下,宁轻轻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
早上,宁轻轻蜷在萧子隽怀中没醒,睡梦中她觉得鼻子有些痒痒,便朝着萧子隽的怀里蹭了蹭,只觉得蹭得不够,便很卖力地埋头又蹭。
终于那鼻子被一只大手捏了捏,她才止了蹭鼻子。
然后,她开始搓眼睛,迷迷糊糊地抬头,“砰”的一下,撞上了他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