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夜啼站起身来对着坐在树下的李贤说道:“这件事情的大致情况我已经清楚了,但是里面还是存在着一些疑点,我现在是想不清楚的,还需要更多的验证。既然你们现在要去那位小王先生所在的住处,那我就跟你们一起过去吧,若是事情不是像求衣说的那样自然最好,但若是真的有妖兽的话我跟着你们去也可以保险一点。”
李贤和李求衣都同时抬起头来,李求衣的脸上有着一点惊讶,他从未想过居然有人会在意他的想法,平常时候他都是一个人行事的,以前还有个水生陪他一起做那些在外人看来是奇奇怪怪的事情,现在就只剩他一个人了,本来他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乌夜啼是有些忐忑的,因为他觉得像是乌夜啼这样的大人,是不会重视他这样一个小孩子的意见的,但是乌夜啼的表现却让李求衣心头一喜,至少还是有人能够理解他的。李贤的脸上则是一脸疑惑,他有些怀疑地问道:“你跟着我们去就很安全吗?当然我不是说小王先生真的是怪物,我只是有些怀疑你的实力,你到底是谁啊?”
乌夜啼脸上露出了理解的微笑,随后微微躬身之后说道:“在下名为乌夜啼,只是云游四方的一个小道士罢了,倒也跟着师父学习过一些降妖除魔之术,若是真的遇到了变数,我也可以尽量保护二位的安全,毕竟除魔卫道是我们的本分所在。”
听到乌夜啼自报家门之后,李贤还是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但是已经稍有缓和,略微点了点头,似乎是明白了为什么乌夜啼为什么要一直关心水生的事情和自家娃的情况了,他是怕村里面真的有妖怪,所以才刨根问底地追问整件事情的具体细节。而这也是李贤刚才不知不觉就相信了这个陌生人的原因,乌夜啼身上有一种气质,使他情不自禁地就想要和乌夜啼坐下来谈论一些事情,仿佛觉得和乌夜啼全部说出来自己才是最痛快的,才是处在了最为安全的位置,李贤的脑袋轰然一响,为什么他会突然想到了“安全”二字,难道他现在还不安全吗?这光天化日之下,难道还会有那野兽吗?那些自己打了几十年交道的野兽难道就会出来与自己搏命吗?还是说李贤也从心底里认为有妖怪的存在了?李贤心中一想到这些,马上变得有些心烦意乱起来,他用手掌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似乎是想让这种恐怖的念头赶紧从自己的脑袋里面出去。
与李贤不同的是李求衣听到了乌夜啼说他是个道士的时候,眼睛立马变亮了。他从小就对这些怪力乱神或者说有些不同寻常的事情很感兴趣,每次村里有剧团来讲故事的时候他总会挤到最前面去观看穿着一身灰色衣裳、面容有些枯槁但是声音中气十足且具有感染力的说书先生,往那小板凳上拂袖提袍一坐,然后黑檀的醒木往桌子上一拍,四周便是寂静无声。李求衣仿佛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在砰砰跳动,他的眼神逐渐清亮,从说书先生口中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那些村民就已经在李求衣的眼前消失了,他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那个神仙世界,御剑而行,路见不平,一剑证道!
说书先生虽然总是那个说书先生,但是他口中说出来的有关神仙志怪的故事却总是不一样的,那些花草走兽修行而成的精怪和神仙修士的爱恨情仇李求衣觉得自己永远听不腻。久而久之李求衣便认为那些僧人和道士其实都是神仙,只是不显露出来罢了。
镜台山的村子偶尔也会有真的四处云游的僧人或者道士在此休息或者在村民家里借宿一晚、吃一顿斋饭,村民们虽然没有什么见识,但是对于那些温良的道士僧人总是以礼相待,很大方地将自己家里最好的东西拿出来给他们吃,也让他们住在家里。第二天这些行脚之人离去的时候总会赠予这些人家一些平安符或者佛珠,然后便不言不语地低头鞠躬或者双手合十行礼,农家人也会诚惶诚恐地弯腰还礼,待到抬起头来的时候僧人道士已经走远了。
李求衣家里也曾经接待过一个老僧人和应该是他徒弟的一个小沙弥。老僧人的年纪应该是李贤的两倍左右,小沙弥的年纪却是与李求衣相仿。李求衣在门口玩耍的时候远远地便看到这一老一小从远处缓缓走来,而后正好站在了李求衣家门口。老僧人抬头看了看天然后便先行走进了李求衣家里的院子,稳稳地走到了正坐在院子中玩耍的李求衣面前,然后低头双手合十说道:“小施主,请问你家里大人在吗?”
那个时候的李求衣才大约七岁多吧,但是已经是喜欢极了那些僧人道士之类的神秘之流。他呆呆地坐在地上,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老僧人看见李求衣的愣神模样,没有急着再说些什么,反而只是慈祥地笑了笑。李求衣这才缓过神来,马上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往屋里跑一边大喊道:“爹!娘!有神仙来我们家里了,快出来看啊!再不出来神仙要跑了啊!”老僧人闻言愣了一下,然后摇摇头苦笑了一下。
听到孩子喊声的李贤和求衣娘马上跑了出来,当他们看到院子中站的一个老僧人和小沙弥的时候,脸上的本来还有些生气的表情立刻消失了。李贤虽然是大字不识几个的猎户,对外说自己什么鬼啊佛啊谁都不信,但是私底下还是认为这些僧人是十分让人崇敬的,打心底里还是尊敬这些常年修行佛道的僧人。而且实际上李贤讨厌的是那些打着僧人和道士名号坑蒙拐骗的无良之人,这次看到了这个僧人和沙弥,李贤一眼就看出了他们是真正的僧人,毕竟谁出来行骗还会带个孩子呢?这位老僧人脸上的那股子佛道气息李贤是不会认错的,他甚至绝对相信眼前的老僧人是一位真正的佛陀。而佛陀能来到自己家里自然是值得高兴的,刚才李求衣大喊大叫的那什么神仙之类李贤最为反感的神秘话语也就不和他计较了。李贤甚至还微微点了点头,这样慈祥面向的佛陀,说是神仙也不过分啊。
脑子中快速地思考了这些事情之后,李贤快步从屋子里面走出去,然后来到了老僧人的面前相对来说十分恭敬地说道:“师傅你好,有什么事情吗?”被李贤的妻子抱在怀中的李求衣看了李贤一眼,他从未看到自己爹这个样子,以前他对谁都是一副很凶的样子,只有在看见私塾的老师的时候脸色才会好看一些,现在居然看见了神仙态度就这么好了,李求衣心中想,他们果然是神仙啊,不然爹也不可能好地跟他们说话啊,若是平时碰到这种人直接就掏出柴刀和猎刀作势打骂走了。
看到李贤行礼的老僧人也是再次微微躬身行礼说道:“贫僧法号朝云,是一云游僧人,带着小徒朝月路过此地,见天色已晚,我师徒二人没有落脚的地方,就想着在施主家住下一晚,不奢求什么饭菜什么的,只求施主让我们勉强住下一晚,我师徒二人明天就走。”
李贤一听立马便大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师傅这是哪里的话,既然留你们住下哪里有不请你们吃饭的道理,师傅快请进吧,我婆娘也正好刚才做饭了,今天做得多,够我们五个人吃的。”随即李贤便走过去拉着朝云的手,想把他拉进屋内。朝云大概是没有受过这样热情的待遇,但还是微微一笑行礼之后牵起小沙弥的手跟着李贤进入屋内了。李贤的妻子则是抱着李求衣跟在三人的背后走进屋内。
李贤是镜台山的猎户中经验最丰富的,也是打猎时间最长的,村里年轻的猎户向来是跟在李贤背后上山去打猎的,每次都能打到许多猎物,野猪野鹿什么的自然都是不用说的,有时候还能打到一些肥美的山鸡和不多见的狸子,这种只生活在洞穴之中的野味可是山村里面少有的美食,许多猎户打了十几年猎也只见过几次,而其中两次都是跟着李贤打到的。所以李贤在村里的地位一向是很高的,他的家里也是相对来说最为富足的,至少李求衣从小到大几乎都是吃肉长大的,印象里出了几次大雪封山他爹没有打到什么猎物之外,每个月都少不了鹿肉和猪肉等等诸如此类的野味。所以李求衣家里的饭桌上一向是非常丰富的,再加上李求衣他娘也会在自家院子里面种一些蔬菜,或者拿着野味去村里的米行那里换上一些大米,所以米饭、粥和蔬菜跟肉食一样都是向来不缺的。
乌夜啼和洛老跟着李家父子穿过了重重已经可以没过膝盖的积雪,终于是来到了一栋看起来有些破败的房屋前面。这栋房屋完全是由木头打造的,屋顶的积雪看起来也有几尺厚了,而那些覆盖在屋顶上面的瓦片和木头似乎都要被沉重的积雪压弯了,房子的主体已经微微变形,给人一种下一刻这栋房子就躺坍塌的感觉。乌夜啼看着房屋的烟囱,里面没有一丝烟火传出来,他微微皱了眉头,这么冷的天气,这个小王先生如果在家的话难道都舍不得烧火吗?那真的不会被冻死吗?
乌夜啼低下头,看着李贤站在门前,然后转头过来对着乌夜啼说道:“这就是小王先生的房子了,虽然有些破旧,但是这也是因为他对很多家庭免费授课的缘故,根本不收取任何钱财就让那些孩子来私塾读书,这才使得小王先生几乎没有任何收入,饭食也是靠着那些被村民当做学费的蔬菜瓜果已经猎户们送来的鹿肉猪肉,我们几次提出要帮他修缮一下房屋但是都被他拒绝了,说是因为不想破坏父亲留下来的那些陈设和生活的痕迹,若是整理的话自己对于父亲仅剩的那些念想就都没有了,你说既然小王先生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再执意修理房子就有些不礼貌了,于是这件事情便不了了之,小王先生的住处也是越来越破,唉,这都很难住人了啊,也就小王先生这种每天读书的人不以为意了,果然读书人的心境和我们普通人就是不一样,我都佩服他。”李贤的脸上露出了敬佩的目光,却没有注意到乌夜啼的奇怪的目光。随后李贤转身李求衣严肃地说道:“我等会去喊小王先生出来,你等会看到他之后态度好一点然后给他道个歉,我过两天再给他送半只熏鹿腿过来,这件事也就算过去了,你小子可千万别给我犯浑,你要是还想读书的话就给我去乖乖道歉,小王先生应该也是不会和你计较的,这种关键时候你可别给我犯犟脾气,知不知道?”
李求衣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看着脚尖,李贤看到他不说话,就用手掌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李求衣的后脖子,然后瞪着眼睛说道:“我说你听到没有?”
李求衣这才点了点头,李贤又看了自己儿子一眼,然后才走到门口敲了敲门,但是里面没有动静。李贤又敲了敲门,然后说道:“小王先生你在家吗?”
里面终于传出声音,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谁啊?”
李贤笑着说道:“是我啊,村里面的猎户李贤,上次我儿子不懂事打了你几下,我今天是带着他来给你赔罪来啦,你开开门啊。”李贤大大咧咧地喊道,但是语气对于他这样常年干粗活的猎户来说已经是极为柔和了,至少不算是大喊大叫了,让人听来也不会有什么反感的地方。
里面又是什么声音都没有了,李贤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头,刚想再敲几下门,木门忽然就开了,一个大约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穿着普通的灰色衣袍,神色平静地看着李贤。
李贤看到小王先生终于出来了,搓了搓手赔笑道:“小王先生,那天发生的事情我真的很不好意思,我家这小子一时间头脑犯浑打了您,我已经骂过他了,希望您别介意。”
这位小王先生摆摆手说道:“放心,我早就忘了,小孩子嘛,讨厌老师也很正常,我以前也很烦那些说教什么的,这些都是无伤大雅的事情,你不用专门过来道歉的,我没放在心上。”
李贤微微愣了一下就继续说道:“哈哈哈,我就知道小王先生你有气量,肯定不会介意,额……”李贤微微迟疑了一下问道:“那小王先生你看我家这孩子……还能去私塾继续读书吗?”
小王先生看了一眼李求衣,微笑道:“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求衣他想要来读书我高兴都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气量那般狭小,剥夺孩子读书的权利呢?这件事情你大可放心,尽管来读书。”
李贤脸上终于露出欣喜的表情,然后想要过去握着小王先生的手,小王先生也笑着伸出手,但是当李贤握住这位小王先生的手的时候忽然一下子松开了,然后有些惊讶且不无担忧地说道:“小王先生你怎么手这么冰啊,你家里没生火吗?”李贤将头伸进去一看,这才发现屋子里黑乎乎的,根本没看到一点亮光,而且里面的温度跟外面的温度几乎没有差多少。李贤将头伸出来之后对着小王先生说道:“你怎么没点火啊小王先生,这可不行啊,这会把身子冻坏的啊,你是不是家里没柴火了,我马上去我家给你搬一点过来。”
李贤打算转身离去,但是却被小王先生给拦住了,他对着李贤笑道:“不用麻烦了,是我故意不生火的,我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下读书有助于我理解书中的知识,寒冷才能使人思考,才能使人开悟,冬天便是最好的季节,冬天才是万物复苏的季节,若是周身暖和的话我反而读不进去书了,所以,就别麻烦了。”
李贤转过头来有些迟疑地说道:“这……”
小王先生点了点头,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就这样决定了,你就不用再跑一趟了。”
李贤点了点头之后说道:“居然还有这样的神奇道理,看来是我李贤以前孤陋寡闻了……”李贤嘴里嘟囔完便将身后低着头的李求衣拉了过来说道:“求衣,还不快给小王先生道个歉,然后再谢谢他,人家不但不跟你计较,还让你继续读书,你可得记着小王先生的好,知道吗?”
李求衣微微抬起头,嘴巴颤动了几下,想要给小王先生说话,也许是道歉之类的话,也许是其他的什么话。但是当他抬头看见了小王先生的笑容之时,忽然又说不出来话了,像是被吓到似的又将头低下去了,身体也开始微微颤抖起来。李贤看着李求衣的这副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吼道:“你怎么回事,我带你走了这么久的路,冒着风雪一路上过来,都到小王先生面前了,连句道歉的话都说不出来吗?你这臭小子!”李贤伸出手来作势要打李求衣一巴掌,看他那架势仿佛是要将自己肚子里憋的火全部发泄出来,就在李贤的手掌快要落在李求衣的脸上之时,一条手臂忽然伸了过来,一只手掌忽然抓住了李贤的手掌。李贤只感觉到手臂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意,自己的力气便都使不上了,转头看过去的时候,便看到了满脸笑意的小王先生,
小王先生平静地说道:“不要这样教育孩子,道歉的话以后再说也可以,甚至不说也可以,我都不在乎的,只是你别这样打骂孩子,孩子不懂的地方是需要教的,你打他也是不能教他道理的啊,所以啊,先把手放下。”听到了小王先生的话,李贤这才将自己的手放下,而小王先生也松开了李贤的手臂。李贤在思考小王先生的话之余还在想一件事情,这小王先生的手可真冷啊,更冰块一样,这样真的不会冻出病来吗?
李贤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小王先生说道:“主要是这小子实在是不听话,也不知道是跟了谁的臭脾气,我怎么跟他说他都不听,真把我气死了。”
小王先生走上前去一步,然后将自己的手掌放在李求衣的肩膀上面拍了拍,李求衣的身体幅度算是极大地颤抖了一下,他感觉有一股刺骨的寒意在自己的身体表面徘徊了一下,然后又突然消失了。与此同时小王先生的身体也是猛烈颤抖一下,脸色也微微一变,但是一瞬间便恢复了正常,然后便是继续笑着说道:“无妨无妨,这个孩子以后我会好好教他,道理嘛,是一步步学会的,不是一天就能学会的,而书中的道理最是繁杂,需要很久才能学会,可悲的是很多人一生都学不会这书中的道理。”小王先生将自己的手拿开,然后摇了摇头。
李贤听到这仿佛天书一般的大道理,微微点了点头,尽管他听不懂。而李求衣则是始终低着头没有说一句话。只有站在不远处的乌夜啼微微眯起了眼睛,刚才只有他一直盯着这位小王先生的手看,乌夜啼明明看到他的手在碰到李求衣肩膀的那一瞬间像是被什么东西灼烧了一般变成了焦黑色,但是在他的手从李求衣肩膀上拿开的时候那只手掌又恢复了正常的模样,而刚才这位小王先生那一瞬间的不自然表情也印证了这一点,他的手刚才在那一刻绝对发生了变数,而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恢复了正常,这个小王先生绝对不是一般人。
小王先生稍微地搓了一下自己的手,然后看着站在不远处的乌夜啼,笑着对李贤问道:“对了,你还没跟我介绍这个人是谁呢?”
李贤转头看到了乌夜啼,心神微微一愣,他怎么差点把他给忘记了。李贤微微向后走了两步,然后对着小王先生说道:“他的名字叫乌夜啼,是我刚认识的朋友,他是来……是来……”李贤突然意识到了乌夜啼来这里的原因,一下子愣住了,他想起来乌夜啼是因为听到了自己的儿子说小王先生是妖怪所以来这里打算除妖的啊,但是这种无稽之谈他现在怎么说得出口呢?他该怎么和小王先生解释这一切呢?要是这种事关一个人尊严的原因说出来了,小王先生的脾气再好也会发火的吧?
正当李贤犹犹豫豫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乌夜啼忽然走上前来笑着说道:“在下乌夜啼,是一位道士,路过此处听村民说这里有吃人的妖怪,小道一想降妖除魔是我们道士的本分职责所在,怎么能回避呢?于是我就跟着过来了,想看看那只妖怪是什么样子的。”
小王先生脸上露出讶异的表情,但是依旧笑着说道:“哦?我在此地居住了多年都没有听说过什么妖怪的传说,哪位村民跟你说的这种荒谬之事啊?”
乌夜啼笑着说道:“我也是初来乍到,哪里会认识那位村民叫什么名字呢?只是我看他是个老头子,便觉得说的话应该很可靠,所以就到处看一看。”
小王先生摇头说道:“老人家也许神志不清、老眼昏花将山间野兽看成了妖怪也说不定啊,你身为道士怎么能相信这种话呢?”
乌夜啼继续笑着说道:“我也说嘛,兴许是看错了,毕竟我修道这么多年可都没看见过一只妖怪呢。但是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真的有妖怪,而我又因为不相信老人家的话而离开了此地的话,后来如果产生了杀孽那小道可承担不起这样的责任啊,所以我肯定要四处看看,排除了一切可能性才能放心的离开啊。”
“那请问乌夜啼先生现在可是找到了那妖怪了吗?”小王先生微微晃了一下头然后问道。
乌夜啼摇了摇头说道:“还没有,但是在这镜台山下面转了这么久,倒是也发现了一些古怪的事情。”
“哦?”小王先生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寒光,然后疑惑地问道:“愿闻其详。”
乌夜啼在原地来回开始走动起来,然后摇头晃脑地说道:“这第一件事情就是刚才听村民说的一个小孩在之前无故失踪的故事,本来在门口玩得好好的,孩子的父亲回到房间这一会的工夫,居然就消失不见了,然后你猜怎么着,孩子的父亲找了一天只找到了一些衣服碎片和一把孩子的玩具木刀,然后孩子的父亲伤心欲绝,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孩子多半已经遇害了,接着孩子的父亲也失踪了,到现在还是生死不明,但是村民跟我说大概也是死了,这原来美满的三口之家只剩下一个失去了两位至亲之人的母亲,天天在门口盼望孩子和丈夫的归来。你说这件事,它奇不奇怪呢?”
小王先生的脸色如常,摇摇头说道:“这镜台山靠近许多凶险的地方,有险地就会有猛兽,兴许是猛兽下山抓走了那无辜的孩子,然后将其吞吃干净。而猛兽吃人向来凶残,留下一些衣服碎片很正常,孩子的父亲去寻找,兴许是发现了什么线索,想要继续寻找的时候被路过的猛兽吃了,这也是有可能的吧,所以这只是件悲惨的事情,却不能算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乌夜啼点了点头,说道:“你说得有道理。第二件事情就是现在是冬天,下雪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先前我在远处看着这深山之中白雪皑皑,一片茫茫,我以为此处是因为奇特的地理原因所以导致气候异常,下雪下得几乎要将整座山都盖住了,树都要压弯了。但是当我来到山下的村子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雪不是很大,与其他地方的下雪没什么区别,只是我远远地看过去所以觉得雪很大。再后来我听说了妖怪的事情,便四处查看,来到了镜台山下,也就是往你这边走,就发现了那件奇怪的事情,为什么越靠近镜台山雪就越大,特别是来你家的这一条路,几乎全被厚厚的积雪盖住了,然后来到了你家门前,我又发现你家的房子都快要被积雪给压塌了,而且你住在山下,靠近森林,本该是十分富有生机和活力的地方,但是这周围却听不见一点小动物的声音。即使现在是冬天,这样的深山之中也该有寒鸦或者雪狼雪狐的声音,那些没有冬眠的动物即使不会发出声音那也要出来觅食吧?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实在是太过反常了。你觉得这几件事,它奇怪吗?”
小王先生的脸色依旧如常,再次摇了摇头说道:“这依旧不算是什么奇怪的事情。镜台山的地理位置特殊,本就是多风多雪的地方,更何况因为地下的地势高低不同,即使你从村子里面走过来到我这里这看似不长的一段路也会遭遇许多变数,地势高低不同自然气候就会有一定的差异,我这边又是靠近山下,树林间隙多些,风雪多一些也很正常,而那些动物的声音啊,它们冬天是会出来觅食,但是在雪地上行走的声音极小,而且现在不是那些野兽出来觅食的时间,你没听见很正常。寒鸦什么的现在一到这个时间就会飞到另外一座山上去捕猎或者产下后代,它们是不会一直待在我这边的,所以这就是你觉得我这边太安静的原因,其实这只是因为你不太清楚当地的情况,这很正常,不算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乌夜啼再次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的确很有道理,但是就在刚才我就看到了让我觉得奇怪甚至是有些惊讶的第三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