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讲。”小王先生摆摆手说道。
“就在刚才我看到你用手拍李求衣的肩膀的时候,他明显身体颤抖了一下,而且鉴于他之前打你以及对于你的畏惧,不敢跟你说话甚至是对视,我就十分疑惑了,一个学生为什么会如此害怕他的老师呢?如果是因为老师太过严厉或者是长相凶恶而害怕老师那也就罢了,这些都是很正常的现象,但是从刚才你的表现来看你不但温良恭敬而且待人十分有礼貌,长得也不是很凶恶,那为什么一个学生会如此害怕你,连看你都不敢看你呢?”乌夜啼继续来回走动,将手放在背后,“我就大胆猜测啊,肯定是因为你做了某些让学生觉得非常害怕非常恐怖的事情,这才让他不敢看你甚至是打你,我是很好奇这件事或者这些事是什么呢?但是还没完,我刚才不但看见李求衣的身体因为恐惧而绝对不是因为寒冷而剧烈地颤抖了一下,我还看见你的身体在你的手臂接触李求衣的肩膀时也颤抖了一下。这就让我非常非常奇怪啊,李求衣害怕你,所以他身体颤抖且不敢抬头看你,且不说他为什么怕你,但是他身体颤抖是因为害怕吧?你刚才身体颤抖是因为什么呢?是因为害怕吗?总不可能是因为寒冷吧?这肯定不可能,你在这么冷的屋子里待着都不觉得冷,反而听你的语气还是十分享受,所以你肯定不是因为寒冷而颤抖。那你到底是因为什么呢?还好我刚才仔细地看着你啊,才终于被我知道了一些端倪啊。我刚才看到你打算去接触李求衣肩膀的时候,实际上是没有真的触碰到他的肩膀的,中间隔了一道极薄的屏障,你的手就是放在了那道屏障之上,然后就被灼伤了,我不知道为什么被灼伤了,但是我看到了你的手掌出现了焦黑的痕迹,然后你的身体颤抖了一下,甚至脸色也微微改变了一下,当然你很快地又恢复了正常,然后开始讲你的大道理。”
“等到你将自己的手拿开的时候我还能看到上面有焦黑的痕迹,似乎手掌上的血肉都被灼烧受伤了。但是下一刻,我看到你的手掌瞬间化为了正常人手掌的颜色和模样,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你觉得这件事,奇怪吗?”乌夜啼忽然微微一笑,摸了摸脑袋然后继续说道:“实在是不好意思,小道没有什么别的本事,也就是眼睛好一点,看的东西比别人多一些。”乌夜啼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似的摆了摆手说道:“哎呀哎呀,还有一件事情差点忘记了,第四件也是最后一件奇怪的事,刚才我来到村庄里面的时候便是听到了李求衣跟我说村子里有妖怪的,而且他说啊,那只妖怪就是他的老师,私塾的小王先生,也就是你啊。而且他还说啊,你会吃人,当年的水生就是你吃掉的。一个学生为什么会说自己的老师是妖怪呢?而且还是个会吃人的坏妖怪,你觉得这件事……”乌夜啼转过头来盯着眼前的小王先生,缓缓说道:
“奇怪吗?”
李贤去屋子里面多搬了两张板凳出来,摆放在饭桌边上,然后笑着对朝云师傅说道:“师傅请坐,”待到朝云坐下之后,那个叫做朝月的小沙弥才坐下,始终是眼眉低垂。朝云僧人看见了桌上那些油腻的肉食,脸色如寻常般平静,似乎这些食物根本触动不了他。李贤注意到了朝云的眼神,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师父,我是猎户出身,所以家里一般都是些肉食,还请你不要见怪。”即使李贤没有读过什么书,但是也是知道僧人是不碰荤腥的,甚至有些僧人看到桌子上有一丁点的肉食便不会去吃饭了,李贤也是在请朝云僧人入座之后才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对自己有些生气,简直想要给自己一拳,好不容易家里来了个佛陀,,他怎么还犯这种错误,这可让人家怎么办。
朝云僧人在将那块肉放进徒弟的碗里之后便立刻从凳子上站起来然后离开座位对着李贤一家人深鞠一躬并且双手合十说道:“我们师徒本来只是打算借宿一晚,你们却让我们一起上桌吃饭。我们师徒内心已经是十分惶恐,刚才女施主又将一些青菜放进我徒弟的碗里,更加让我感动,也让我注意到了我徒弟的身体状况。我才明白那句我师父一直挂在嘴边的话,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我年事已高可以严格遵循戒律不吃荤腥,但是我的小徒弟朝月他还是在长身体的时候,我实在不忍心他跟着我半点荤腥都不沾,刚才女施主的话也将我点醒了。相信我佛慈悲,万不可能看着我的徒弟为了遵循那般虚无缥缈的戒律而狠心看着朝月日渐消瘦下去,故此我自作主张夹了一块肉放在我徒弟的碗里面,如此出格举动,实在愧对我出家人的身份,还望施主赎罪赎罪。”朝月长老说完便又深深地鞠了一躬。而一旁坐着的小沙弥朝月在师父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已经站了起来,一直面对着李贤一家双手合十颔首低眉,一句话都没有说。
李贤看到了已经算是行大礼的老僧人,心中十分惶恐,和妇人一起从桌子上站起来,走到了老僧人和小沙弥身边,将他们扶了起来。并且李贤还说道:“师傅莫要行此大礼,我可受不起啊。你们能来到我们家吃饭借宿已经极为难得,怎么还能让你们行这般大礼呢?不瞒师傅您说,我以前也是见过很多和尚,不但打着化缘的名头向我们村民索要钱财,还颇为无赖地在村民家里借住,每天都是大鱼大肉,没有一点出家人的样子,遇到他们这种人我必定要拿出家里的棍棒请他们吃上几棒子才好。但是我今天在门口看到了老师傅和您的徒弟,我这个平日是低着眉头,双手合十。
妇人将鞠躬的小沙弥扶了起来,然后说道:“万般不可行此大礼啊,师傅,我也就是个农家妇人,不知道什么礼节,也不知道怎么还礼什么的。只不过做了一件任何母亲看到了都会做的事情,你们不介意就好,我哪敢再受你们如此大礼啊。”
听到了妇人和李贤的话语,僧人这才微微放下了手,点了点头说道:“还是我太惶恐了,不小心逾越了规矩,阿弥陀佛。”
李贤又说道:“老师傅,李某是个粗人,不太会说话,也不知道什么大道理。我只知道您是佛陀,是要去拯救世人,做大功德的人,您若是能在我们家住上一个晚上,我们说出去都有面子呢,小师傅他确实是正在长身体的时候,我也理解你们的戒律,但是我今天看到了您为了您的徒弟居然可以打破心中坚守的戒律,我才知道,佛也是如此这般跟我们普通人一样,不再那么高高在上了,李某以前愚钝,不知道佛家也是懂得变通之道,还以为你们都是迂腐之人,实在是惭愧惭愧。”
听到李贤的话语,老僧人微微愣住了,口中喃喃说道:“原来是这样,贫僧明白了,施主果然也会有大智慧的人啊,贫僧自愧不如,万万没想到苦心追寻已久的道在今日这山间一户人家中寻到了啊,阿弥陀佛,我佛慈悲,还能让我在有生之年得知大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朝云摇摇头说道,眼神之中已经时闪过数道光芒。
李贤和妇人对视了一眼,都不明白老僧人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将他们请回了餐桌上,随后几个人便继续吃饭,只要李求衣十分疑惑,他们干嘛突然站起来说了一些奇怪的话然后又坐下啊?大人真的是好奇怪。李求衣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继续低头吃饭了。
后来的小沙弥虽然已经在师父的授意下吃了荤腥,但是也就这么一块了。五个人吃完了晚饭之后,妇人将那些碗筷拿去清洗,李贤则开始为佛陀师徒二人准备睡觉的地方,李求衣也跟在他爹背后跑来跑去,好似真的帮上了什么忙。李贤将自己家里多余的一张床放在了地上,想要让妻子和自己睡在这张临时搭建的床上,儿子和佛陀他们睡在现成的床上。
但是看到李贤在铺床并且听到了这个建议的老僧人朝云却拒绝了李贤的好意,并且坚定地说道:“施主千万不要这样,我们已经够麻烦你们了,若是再让你们夫妻二人睡在这种地方,我们师徒二人实在愧对于出家人的名号,一晚上都会睡不着的,所以请你们还是在原来的地方睡觉,我的徒弟在这张床上睡觉就可以了,而贫僧在地上打坐一个晚上即可。”
李贤本来犹豫着也快要同意了,毕竟好像让他们睡在原来的床上也许真的会让人家的心里不舒服,但是当他听到老僧人说自己要在地上睡觉的时候李贤立马就不同意了,连忙说道:“这怎么可以呢?师傅,我们让您在这里留宿,您就是我们的客人,哪有让客人睡在地上的道理啊,这可不行啊。”
朝云哈哈大笑道:“施主莫要担心,老僧我本就是苦行僧出身,再艰苦困难的条件我都待过,在地上睡一个晚上与在床上睡觉于我来说没什么不同,况且我早就已经脱离了躺着睡觉的习惯,我只需要打坐就可以算是休息了,这件事情就这样定了,施主莫要再说了。”
李贤叹了一口气,看到老师傅的态度如此坚决,虽然他内心不想如此待客,但是也无可奈何,只好遂了老僧人的心意。于是后来李贤一家还是在原来的床上睡觉,小沙弥朝月则是在临时搭建的床上睡觉,老僧人朝云则是将身上的袈裟叠了几下之后在地上打起坐来,安然闭上了眼睛,一个晚上都没有发出什么声响。
第二天一大早上妇人起来准备早饭的时候便看到了早已经醒来的师徒二人,而常年打猎的习惯,李贤也起得很早,他也在院子里面看到了似乎是正准备离开的老僧人和小沙弥。李贤走上前去问道:“师傅你们这么早就要走了吗?不如留下来再吃一顿早饭吧,很快就能做好的。”
妇人也走到屋子门口说道:“是啊,留下来吃顿早饭吧,不然路上还要饿肚子的。”
老僧人双手合十笑了笑说道:“多谢施主的好意,但是我们急着赶路,已经不能再耽搁了。贫僧本来想一大早就悄悄离开的,但是没想到施主们也是跟贫僧一样是习惯早起之人,正好就被你们遇到了,也没办法,就这样告个别吧,我们有缘还会再见的。”老僧人和小沙弥都对着李贤和妇人双手合十并且鞠躬,正准备离开。李求衣忽然从屋子里冲了出来,看着即将离开的老神仙和他的小神仙徒弟,李求衣大喊了一声说道:“老神仙,请问你们真的是神仙吗?你们会飞吗?”
李贤听到了自己儿子的话,马上拍了一下李求衣的后颈脖子,骂了一句:“臭小子,不准没有礼貌。”
还没有转过身去的朝云僧人大笑着走过来对着李贤说道:“无妨无妨。”然后继续走到了摸着后脖颈的李求衣身边,蹲下来看着李求衣看了许久,眼里闪过了一丝丝光芒,然后说道:“小施主颇具灵性,贫僧我很喜欢。但是我不是神仙,我也不会飞,贫僧就是一个普通僧人,懂些寻常的佛法,小施主我看你天生就是有灵骨慧根的人,你才是可能成为神仙的人啊。”
李求衣的眼睛一亮,兴奋地说道:“真的吗?我可以成为神仙吗?”
老僧人点了点头,随后从破旧袈裟一侧的口袋中拿出一把由红绳绑着的小银锁,交到了李求衣的手上,微笑着说道:“这把小银锁可以让你成为神仙哦,我现在先暂时留在你这里保管着,如果你以后真的成为了神仙,再把它还给我吧。”
“哇哦!”李求衣双手从老僧人的手中接过了这把小银锁,然后拿在手中仔细地看了一会儿,忽然在院子里面跑了起来,一边跑一边嘴里还大喊着:“我是神仙喽,我要当神仙喽,我要飞来飞去,我要在天上飞!嗖——”李求衣快活地在院子里疯跑。
李贤走到了老僧人身边,脸上有些疑惑地问道:“师傅,那是……?”
朝云站起身来说道:“这把银锁曾经的主人是一位修为十分高深的佛陀,他圆寂之后肉身没有腐坏,被后世的僧人供奉在庙宇中最恢弘的大殿高台之上,我的师父在那尊肉身像前修行了近百年方才悟道飞升。而这把银锁也在大殿上待了数百年之久,接受了数不尽的香火和僧人的诵经声,已经不是凡物了。后来经过一场变故,庙宇被破,大殿被毁,肉身像也不翼而飞,只剩下我的师兄拼死留下来的这把银锁,将它交到了我的手上,让我交给有缘人。我深知我不是这把银锁的主人,于是我带着银锁四处游历,终于在此刻我看到了你们的孩子,我认定他就是银锁最合适的主人,所以我才将银锁交给他。”
李贤听了这把银锁的故事,大惊失色,连忙说道:“师傅,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们可不能收啊,我孩子只是一个普通人,哪里跟这种神仙般的东西有这种缘分啊,您还是将它收回去吧。”
妇人也是点头说道:“是啊师傅,这把银锁太贵重了,我们不能收。”
老僧人朝云却摇了摇头说道:“你们不要有太大的压力,我的确已经为这把银锁寻到了它的有缘人。况且这把银锁的第一个主人是一位修行高深的佛陀,他能够修行到那种令人匪夷所思的境界也不是靠着这把银锁,现在银锁有什么作用我是不知道了。你们就权当它是一个护身符吧,毕竟在大殿上供奉了那么久,已经是开过光的东西了,高低也能有些辟邪的作用,对我来说是没有用了,你们就放心的让孩子收下吧。”
李贤迟疑了好一会儿,妇人脸上也露出犹豫的神色,反倒是老僧人平静笑道:“这样我不但为银锁寻到了它最合适的主人,也算是报答了你们对贫僧的留宿和开悟之恩,也算是两全其美之事了,就莫要再推脱了,”老僧人忽然转头看着李求衣笑了笑,“况且我刚才不是也说了吗,等到他真的成为神仙了还是要还给我的,如果那个时候我还在的话,哈哈哈。”老僧人大笑起来,似乎非常开心。
李贤和妇人听到了老僧人口中的玩笑话,也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心中对于这份重礼的担忧和不安也减弱了几分,最后李贤也没有说出什么话来。老僧人已经重新走到了院子中间,拉着朝月再次对李贤一家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便转身离去。李贤快步走到院子中,“抓住”了还在疯跑的李求衣,将他的头轻轻按了下去,让他也对着老僧人的背影鞠了一躬。
“哈哈哈哈——”一道爽朗的笑声从远处传来,是老僧人朝云的声音,只听到他哈哈大笑之后说道:“李求衣,好名字啊,不求寻常衣物,只求那大道之衣,甚好!甚好啊!哈哈哈哈!”老僧人的的身影越来越远,声音也是逐渐模糊微弱下去。
李贤有些发愣,呆呆地看着远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接着他莫名其妙抬头看了看天空,脑袋中的思绪轰然一震,刚才听到老人的笑声的时候他就觉得有些怪怪的,从昨天到现在自己和妻子从未对老僧人说过自己儿子的名字,李求衣年纪那么小,有时候连话都说不清楚呢,就更不可能主动说自己的名字了。
那刚才那位老僧人是如何知道李求衣的名字的,而且听刚才他说的那些话,老僧人甚至连“求衣”是那两个字都知道得十分清楚,这又是怎么做到的。李贤现在意识到这件诡异的事情之后,没有过多的惊讶,反而是觉得有些恐怖,他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鬼怪之类的,老僧人和小沙弥都是假的,昨天到现在发生的事情也都是假的。但是当他立即蹲下来掰开李求衣的手,看到了手中的那把红绳绑着的银锁之后,他才明白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真的不能再真了。
尽管老僧人和小沙弥的背影已经从这里李贤家门前消失很久了,李贤还是愣愣地盯着那条他们远去的路,过了许久之后才喃喃道:“该不会真的是神仙吧?”
……
昨天似乎是下过雨了,不禁路上有些泥泞,而且山间也弥漫着白色的大雾,小沙弥和老僧人穿行在其中,也不管前面有没有路,反正就低着头往前走,不知不觉间师徒二人的脚上沾满了泥泞,身上的袈裟也被露水沾湿了。
小沙弥走在师父的旁边,师徒走出去好远一段路了都没有说什么话。终于小沙弥忍不住了,他颇为平静地询问道:“师父,您就将那把祖师衡金锁那样送出去了嘛?师伯不是说那是很重要的东西吗?”
老僧人脚步不停,摇摇头说道:“的确是一件很重要的东西,但是我将它送给那个孩子不单单是为了报答那户人家的好心肠,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那个孩子确实是衡金锁最合适的主人。”
“为什么呢?师父?”
“我曾经在很小的时候见过祖师的画像,画像之中的祖师眼神和那个孩子有一瞬间的眼神非常相似。祖师是个很神秘的人,书上没有关于他的记载,师父对于祖师也没有什么具体的描述,我所能知道的就是那副画像,连祖师的肉身我都没有见过。直到刚才在那一刻,我蹲下来看着那个孩子的时候我从他的身上仿佛看到了祖师的身影,虽然在外人看来是一个孩子寻常的眼神,或许还有些单纯甚至是痴傻,但是有那么一瞬间我就是认为我看到了祖师的模样,于是我认定那个孩子就是衡金锁最合适的人,我才决定将锁交给他,希望可以保护他,保护这个我觉得很像祖师的孩子。”
“保护,师父你是认为那个孩子会有什么危险吗?”朝月皱了皱眉头问道。
朝云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说道:“既然我在他身上看到了祖师的影子,那就证明这个孩子肯定不是什么普通人,不同寻常的人一路上总是会遇到比常人更多的艰险和磨难,其中有些更是会让他九死一生,人生楼阁岌岌可危。虽然这些都是他所必须要经历的事情,但是我还是有私心地想让他这一路上能够走得顺利一些,即使他没有像我设想的那样走上修行之路,衡金锁也可以保他半生平安。也算是我们这些后辈对于祖师的一点交代吧,也算是告慰你师祖的在天之灵,他在死前还一直念叨着祖师的肉身像,认为是自己弄丢了祖师的肉身,还导致大殿被毁,死伤无数,你师祖他一直很愧疚,认为自己根本不配当祖师的徒子徒孙,最后也是郁郁而终,没有得到一个想要的正确答案,就连现在我都不知道祖师的肉身像流落到什么地方了,唉——”老僧人再次长叹一声。
朝月知道提起师祖的事情师父就会很悔恨,没有在师祖临死前找回祖师的肉身像一直是师父的一块心病。朝月不再讨论这个话题,反而是继续问道:“既然那个孩子会遭遇苦难,那师父你刚才为什么不和他的父母大致说一下呢?这样不是也可以让他们引导着那个孩子走上正确的道路嘛。”
朝云摇了摇头说道:“我若是刚才直接说出李求衣未来会有大劫难,这样反而不好,他们一家只是普通的百姓,性子也是淳朴善良,目前来说李求衣的人生道路应该都没有出现什么大的磨难,我在这个时候说出他未来会有大劫难,甚至是注定会危及生命的那种苦难,他的父母会怎么想,他们如此信任我认为我是佛陀,会不会就此因为我的一句话而日夜辗转反侧睡不着,只为思考出该如何让自己的孩子避免我口中的苦难;更会不会因此做出一些傻事,反而是害了李求衣?天下没有不爱惜自己孩子的父母,我相信李求衣父母也一样,但是关心则乱,我说了反而也许会改变事情的走向,送出衡金锁已经是强行逆天而行了,本来我们离开是不会遇到那个孩子的,我也许就不会送出衡金锁,但是偏偏他就正好醒来了,一切事情冥冥中自有注定。我送出衡金锁但是却不说那些大劫难的事情,将李求衣所受到的天道影响降到最低,这样才是最大程度地保护了他,至于接下来的路,就看他自己了,”朝云对着徒弟笑了笑,“也许我还真的能等到他把锁还给我的那天也说不定呢。”
朝月回头看了一眼,朝云也鬼使神差地转过头去看了一眼,但是师徒二人都只看见了茫茫的大雾,便什么都没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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