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茂领命出去。
等待的空隙,皇帝上下打量着陆修安,试图从他身上找出一点不耐烦的痕迹。
现在煜王和端王为了太子之位明争暗斗,拉帮结派,最有实际功劳的陆修安却悄无声息没有任何动作。
连他手下的那些人也一样安静地过分。
是真的不在乎,还是装的?
“在工部呆了这些天,感觉怎么样?”
“回父皇,儿臣在工部学到了很多东西。”
“哦?是吗?”
“是,父皇是知道的,工部的事情儿臣什么都不懂,好在工部的老大人们都很愿意教导儿臣,儿臣当然要虚心学习。”
“今天这个主意,其实就是老大人们提出的想法,儿臣只是加了几个建议,拿出来同父皇商量罢了。”
皇帝暗暗点头,看样子睿王还是和以前一样踏实做事,并没有把心思放在争权夺利上。
简茂很快就把秦松立带来了。
秦松立第一次进御书房,规矩地低着头,进门就拜。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听睿王说,你和睿王在云梦泽就认识了?”
秦松立这才起身,和睿王见礼后答道,“回皇上,臣当时只是一介商贾,尽一份微薄之力而已。”
“商人最逐利,你怎么会愿意捐出自家的粮食?”
“商人逐利,也要靠天下太平,否则多少银子都保不住。既然臣刚好碰到灾情,自然要出手相助,不敢吝惜财力物力。”
皇帝微微点头,显然很欣赏他的态度,接着给陆修安使了个眼色。
陆修安将刚才的计策给秦松立解释了一遍,又笑道,“本王只担心户部不同意,或者不好操作,所以请大人来问一问。”
秦松立却眼睛一亮,已经俊美非凡的面容更加生动。
“睿王这个法子如果能成,想必年底的税银也会增加,好,真是好主意!户部愿意协助睿王!”
陆修安却缓缓问道,“秦大人不用向秦相报告了再回复吗?”
这也是皇帝最想知道的。
秦松立果然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却道,“这是为国为民的好事,就算秦相有所不满,微臣也能保证协助睿王,毕竟秦相不会到户部来做事。”
皇帝沉了声音,“你连秦相的话都不听?”
秦松立赶紧跪倒。
“臣能进户部的确是多亏了秦相,可是臣知道轻重,只能效忠于皇上,而绝非他人!”
皇帝等的就是这句话,当即点头应允。
陆修安和秦松立又谈了几句,说好改日定好章程再来向皇帝回禀。
接着双双退了下去。
皇帝独自沉思了一会儿,开口对简茂道,“去查查他的底细,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和秦桓不和。”
*
几天后。
随着煜王关禁闭的期限已到,简茂回了皇上的话。
秦松立的确为秦家旁支,一向不得重用,因为湖广回归朝廷,秦桓才调他上京的。且秦桓要他多番挪用户部银两,秦松立却极力周旋,做事稳妥,是个可用之人。
皇帝轻轻点头,把这个名字记下了。
这几日陆修安和秦松立商谈融洽,第一笔银子已经拨下去了,皇帝大为放心,下旨让陆修安和秦松立全权负责此事。
圣旨到,秦松立朝陆修安深施一礼。
“多谢睿王相助,微臣铭记在心,必当回报。”
陆修安不在意地付之一笑。
“秦大人不必客气,永安郡主相信你,本王自然不会怀疑。只希望秦大人能说到做到,把这件事做好,做到底,其余不该做的事,不要做。”
陆修安俊朗带笑的眼神中透着清冷,话中也似乎有深意,秦松立却很明白陆修安说的是什么。
他是让自己不要再肖想羽蘅。
秦松立缓缓点了点头,“微臣明白。”
翌日,皇帝派去煜王府考校煜王读书功课的大臣来回禀,煜王这半月的确专心读书,长进不少,府中婢女也都遣散大半。
皇帝很满意,前些时日的不适一扫而光,容光焕发地好像年轻了十岁。
其时已近六月,京中暑气渐盛。接连几天烈日高悬,蝉声起伏,晌午时分大街小巷都安静地过分,似乎人人都午睡了。
这一天中午,却有一个女人抱着孩子慢慢在街上挪步。
她一身粗布衣裙洗得发白,似乎才二十出头,从头到脚都脏污不堪,枯黄的长发凌乱地覆住了小半边脸,脚上的鞋子已经露了脚趾头。
而她抱着的孩子,看不出多大,也和她一样衣衫褴褛,埋在女子的肩上,似乎正在沉睡。
她向路人询问刑部衙门怎么走,路人指给了她,又可怜道,“姑娘,你要去刑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