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少,救我,救我啊”
拘留所里,司明泽借着去卫生间的空挡,赶紧拨通了郑浩川的手机号码。
他没想到,他报了警,不但没能成功将司羽辰逼上绝路,反而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现在不仅记者都觉得他是得了妄想症想要给司家当儿子的神经病,就连警察都把他带了回来,说要因为他报假警拘留他十天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明明胜券在握,局势一片大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难不成,他爸真的喝了汤不成
“救你可以。”
电话中,郑浩川声音依旧莫测高深,完全听不出他其实也因为网上的最新视频震惊到百思不得其解的半点情绪。
司明泽一喜,“那你快来保释我出去我不想在这里呆着,别说十天,就算一个小时,我都不想呆”
对面,郑浩川的声音微微一沉,忽然低笑道,“当然可以啊,不过,我之前已经在你穷困潦倒只剩股份时帮了你一次,我可不是慈善家,总不能一而再再而三不求回报的帮你。”
听到这话,司明泽的激动情绪骤然被浇灭了一大半,沉默一瞬,才冷静下声音来问道,“那你要什么”
只要,只要能把他从拘留所弄出去,他都可以给
“那要看你有什么。”
郑浩川的声音不疾不徐,似乎吃定了司明泽一定会妥协,丝毫没有催促他的意思。
司明泽再次陷入沉默,许久许久,他抬头环顾了一眼紧凑的卫生间,而外面,就是笼子一样的拘留所,除了冰冷的墙面,就是咄咄相逼的警察。
“我只有我爸给我的丰悦集团的10的股份,我可以卖给你。”
“卖”郑浩川无声嗤笑,“你是觉得,你还有跟我讨价还价的余地别忘了,之前给你的钱,可不是白给你的。白纸黑字的欠条,我可没说不让你还。”
“你”司明泽脸色猛地一变,“你之前不是说,只要我去剪断他别墅的电线,那就算是辛苦费吗”
“哦”郑浩川一副回忆语气,好半晌,才一副遗忘了的模样,轻声道,“我有说过吗”
剪根电线的事而已,而且还效果不佳,只是让司羽辰不痛不痒地就度过去了,还好意思来要什么辛苦费
“郑”司明泽气得脸皮发青,下意识地想要骂句什么,却恍然发现他还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这更加让司明泽觉得胸腔里有一口气堵在那里怎么都出不来。
“你可以不把股份转让给我啊,”郑浩川又道,“那你就在那里等着,看看有没有人会想起来把你弄出去。我想会有的吧,比如,同样知道你手里有什么的你的好哥哥司羽辰。就是不知道,你被他弄出去,落在他手里,是福是祸了”
司羽辰
回想起之前曾经差点被爸爸带回去,却硬生生被司羽辰阻挠,就连他爸都住进了医院的事,再想想今天白天的诡异
司明泽浑身一个激灵,冷不丁对这个以前从来不放在心上的所谓哥哥,产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
他斗不过司羽辰。
更不能落进他手里
否则他只会比被关在拘留所,还要惨好几倍
越想越是胆战心惊,司明泽彻底放弃了思考的能力,完全跟着郑浩川的思路走了,“不,不我不能让他的人把我从拘留所弄走你快来救我,我什么都给你,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沉睡中,萧厌期忽然感觉识海一震,便迅速从沉睡中惊醒过来。
“怎么了”
看着他突然弹坐起身,正坐在他床边椅子上也快要迷迷糊糊睡着的司羽辰一个激灵站了起来。
萧厌期一愣,这一瞬间甚至忘了赶紧查看芥子空间,“你,一直守着我”
司羽辰错开脸,似乎跟墙面说话,“嗯,我看你之前脸色煞白,怕你睡着睡着就死过去。”
萧厌期:“”
谢谢,本尊的感动之情果然一扫而光
萧厌期正要说句什么,忽然感觉识海的芥子空间再次震了震,隐约有什么忽至心灵,他也顾不上司羽辰怎么想了,迅速起身就把他往外面推,“你先出去,我要换衣服”
“你”司羽辰眉头一皱,没等话说完,却只见门板子一震,他已经被对方关在了门外,甚至门板子都差点摔在他鼻头上。
好半晌,司羽辰才回过神来,顿时整张脸都变得狰狞雾了一瞬,“喂,这是我家好不好”
你以为我想守着你睡觉
好心当成驴肝肺
虽然,他的确也有点私心司羽辰忍不住回想起萧厌期睡着时的沉静模样,默默消了声。
算了,他一个堂堂总裁,要优雅,不跟没见过世面的乡野村夫一般见识。
萧厌期没有理会门外司羽辰的功夫,他迅速盘膝而坐,闭目凝神,转眼间,一缕金线在房间中金光乍现,哪怕被萧厌期紧紧抓在手里,却依旧在颤动不止。
而几乎在金线被萧厌期握住的瞬间,只见头顶的天花板仿佛一下子变成了透明,萧厌期迅速抬眼,却见头顶刹那间乌云压顶,猛烈滚动,隐约有金光跳跃其中
萧厌期重新闭眼,神识却看到了眼睛都看不到的东西只见那竟是包围着这方小世界的金线,自从他掉落进小世界以来,就再也没能看得见的金线
而此刻,原本静默不动的金线层,却仿佛被什么触怒了一般,交错扭动,纷杂跳跃
这是只在他之前闯入这个世界的一瞬间,才出现过的情况。
萧厌期心中一凛,略作犹豫,便冒着未知的风险,选择将神识分散成一缕一缕的模样,烟雾般朝着那金线裹缠了过去。
“司羽辰夏初然咖啡厅”
“宴会琳娜酒杯”
许久许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几小时,但对于费力凝神一个字一个字冲破金线的萧厌期来说,却仿佛过了很久很久。
等到再也无法探进半个字,萧厌期只好将神识从金线中抽离出来,睁开眼时,乌云尽散,金光不再,只剩下白的如雪的天花板。
可魔尊大人脸上的表情,却一时之间好不精彩
他有点明白这金线跟自己芥子空间来自修真界的那一缕,有什么关系了。
说没关系,大概就是它们来自两个世界,字符内容毫不相干。
要说有关系,那就是它们都是以某个人为中心,以文字决定了这个世界的大致气运走向。
修真界那个中心是龙傲天,而这个世界,竟然就是司羽辰呃,和夏初然
难道,这就是他们头顶光环的真正原因
因为他们是这个“文字法则”的中心,或者说支柱,更可以称之为整个世界的命运之子。
那光环,就仿佛是他们的保护圈,让他们一路上即使会有挫折,也最终会逢凶化吉,就像曾经在他跟龙傲天对战的关键时刻,那光环便不着痕迹地保护了龙傲天一样。
“这司羽辰,跟夏初然看起来好像是天生一对啊”
萧厌期牙疼了一瞬,忽然再次怀疑自己之前都快要确定的猜想,会不会只是自作多情了
明明人家才是被法则锁定的一双。
那些文字他并未参透,只能看到一部分发展轨迹,而且还基本都是已经过去了的时间点。
可惜,他看到的“过去”,却好像跟他现实经历的,不咋一样
明明,按照文字所说,司羽辰应该早就拿到司明泽手里的股份,早就成为公司的绝对掌权者,而且他跟同样头顶光环的夏初然,也已经因为几次接触,已经隐约互生好感
可事实却是,司羽辰还在为公司权柄焦头烂额,甚至还刚刚差点被幕后黑手坑一把,至于夏初然,更是在公司毫无存在感
魔尊大人抬手摸了摸光洁连胡茬都摸不到的下巴,噫,这不会都是因为本尊,才跑偏的吧
不,不可能。
至少不全是。
不止洛可馨跟文字中有区别,而且那个跟司羽辰作对的人,肯定也有问题。
而且,说不定不止洛可馨,和这个未知之人,萧厌期忽然想起曾经在咖啡厅引起金线异动的那个带着鸭舌帽的神秘人,对方,就是跟司羽辰作对的人,还是另外一个异常的人
而这个世界,又到底有多少个跟洛可馨一样,不符合金线轨迹的人
魔尊大人琢磨着那初见时静默不动,却在他当初强行闯入世界时被他搅得混乱的金线
总觉得,从根本上来讲,洛可馨等人的异常,好像很有可能还是他引起来的呢是错觉吗
错觉错觉,一定是错觉
他哪有能耐搅乱一个世界的“法则”
害得司羽辰遇到一个状况不明的暗中黑手什么的这锅他不能背
原本看起来出场就是绝对掌权的总裁,后面好像总在跟夏初然谈情说爱的走向,却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连人家命中女友都快没影了这,绝对不能是本尊的锅啊
“咳,”魔尊大人站起身来,默默走到门边,抬手拉开了门,看到还站在门口瘪着脸的司羽辰,有些愧疚地咳了咳,“那个刚才门没摔你脸上吧”
一开门,魔尊大人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刚才他太着急,一把就把司羽辰推了出去,门也关的甚急。
司羽辰死鱼眼看着他身上连一个扣子都没解开过的衣服,“刚才三个多小时了,你换的衣服呢”
萧厌期:“”
嗯
原来不知不觉,居然已经过了三个小时了吗
而且,难不成对方在门外黑着脸站了三个小时
可很快他就有了答案,只听司羽辰道,“吃饭了。刚才管家过来喊你没人答应,你再不出来,我就打算让管家破门了。”
天知道他吩咐管家喊萧厌期出来吃饭,喊了五六遍没人答应,差点没吓到。
一想到之前开玩笑说怕他睡死过去的话,惊得他赶紧跑了过来看看,没想到正好萧厌期就出来了。
“过阵子就是元旦了,”餐桌上,司羽辰总算放下了刚才的事,反正这个保镖蹬鼻子上脸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况且要真是个恭恭敬敬的保镖,他哪里喜欢的起来,他喜欢的就是这样的萧厌期而已,“今年是我掌管公司第一年,又刚出了这件事,正好是人心不稳的时候,我打算,借元旦之际,举办一次内部酒宴。”
掌权第一年,元旦酒宴无疑是个除了公司的公干场合外,最容易跟员工进一步拉进人心的机会,恩威并施,有必要大办一次。
“酒宴”
萧厌期一怔,脑海蓦地划过除了过去时间点的描述外,磕磕绊绊只能探看到的几个模糊字眼酒宴,琳娜,酒杯
金线文字大部分因为混乱而磕磕绊绊,之前那些也只是萧厌期勉强拼凑出来的。
原本酒宴等几个字眼,萧厌期还以为也是本该过去的事,只是不知道拼到哪个地方。
现在看来,却好像并不是此前的事,倒像还未发生时的只言片语
“对。”司羽辰点了点头,“自从我成为总裁至今快一年了,还没有正式举办过一次公司宴会,我虽然不怎么喜欢这些场合,但既然坐在这个位置,有些事总是难免的。”
只有当他哪一天真的能够说一不二,才不用再有那么多顾忌。
可,现实中,有哪里会有那一天呢
就算他将来能在公司说一不二又能怎样,生意场上,总还有那么多权衡利弊和人情世故,跟内部人员,跟合作者,跟对家。
人生总有那么多无奈,就算是看似风光无限的总裁也一样。
司羽辰话里隐约透出来的无奈,萧厌期当然更是深有体会,“无论什么样的位置,都不可能真的随心所欲,甚至,有时候站的越高,盯着你的眼睛就越多越毒。”
魔域唯一的魔尊,不也是看起来风光无限,让正道忌惮,也让魔道觊觎,到头来,甚至正魔竟没有一人敢让他交付真心。
“想办就办。”
萧厌期没有任何劝解的意思。
哪怕,他从那零星字眼预感到,这个酒宴很有可能会发生什么事。
但有他在,总能保住司羽辰安然无虞。
何况,现在萧厌期也算看明白了,恐怕就算没有他,司羽辰头顶的那个光环,也绝对不会让司羽辰遭遇真正无法拯救的死局。
“嗯。”
司羽辰点了点头,“对了,我之前没顾得上司明泽,刚刚想起来让人去探,发现他已经被人从拘留所带走了。”
至于为什么没顾得上,司羽辰没明说,萧厌期也瞬间明白了,当然是因为之前担心他状况的缘故。
不过,不同于郑浩川恐吓司明泽的话,司羽辰其实根本不会在这个刚刚否认和司明泽有任何血缘关系的节骨眼上,去让人保释他这个“陌生人”。
只会先暗中派人盯紧他而已,不会有惹人注意的大动作。
只可惜司明泽自己被郑浩川一吓带偏了思路,根本没深思。
“不用怀疑,”萧厌期断然道,“这肯定就是这次全网黑你的那个人带走的,不过,他既然敢有动作,就是在暴露自己。”
司羽辰的脸上同样没有太多可惜,他赞同道,“起码,他现在看起来,反而远远没有之前那样深不可测。”
如果对方肆意放弃司明泽,倒是会让司羽辰忌惮,觉得对方根本看不上司明泽任何价值,说明对方不屑一顾,底气十足。
可伸手捞一个已经看起来没有多大用的司明泽,司羽辰冷笑,看来,这个曾经让他觉得几乎看穿他内心隐秘的可怕之人,其实也不过是个有所图谋的凡夫俗子。
司明泽身上,可是除了那10的股份,别无他物。
既然是图股份来的,起码对方的目的已经暴露一大半,那往生意场上找,范围也不再是漫无目的。
“还好,还好我们还没有急着表态,否则就真的完了”
自从发现网上一曝出司羽辰的消息开始,就一直关注进展的几个元老,此时正都聚在隐隐以其为首的李庆双的住宅里。
本来,他们都摩拳擦掌,做好了看一出大戏,甚至经历一场丰悦集团长达几个月的权柄拉锯战的打算,结果,事情来的太突然,结束的也意外迅速。
好像都来没来得及掀起太大的浪花,便已经因为司父的开口,一锤定音了。
“可是这不对啊”几个元老甚至还没回过神来,既有好在没做什么举动的庆幸,又有种难以置信,“司老董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来”
按照他们的猜想,司老董跟司羽辰早就父子不容,司羽辰这次摊上的事,要么直接被拉下马,就算能撑住,也得是依靠公关,一点一点引导舆论方向,慢慢扳回一局。
但无论哪种,最好的结果,也得是司羽辰元气大伤,连带丰悦集团也是一场动荡。
届时他们正好趁机另谋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