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荷塘边的闲谈(1 / 1)

梁王是个粗人。 但他好诗如命。 所以,他觉得自己,也算半个文人。 那陆长歌是文人吗? 答案是肯定的。 毕竟陆长歌曾作出《行路难》这等诗词,虽说这诗词让梁王不喜,但,这不妨碍《行路难》这首诗的美妙。 那,问题来了…… 两个文人相见,会聊些什么呢? 自然是吟诗作对,闲谈家国,以及理想抱负。 这是文人间的雅趣…… 梁王自然不会与陆长歌聊理想抱负,因为他是王爷,这是地位上的限制,他的理想抱负,是不可让人知晓的。 即便,他不在意自己是王爷,那也不能! 至于吟诗作对…… 那还是罢了。 梁王好诗,但不作诗。 因为他觉得这没什么意义,毕竟,想让世人知晓的事,总有办法能让世人知晓。 想借诗词怀念好友,还不如是直接乘风而去,遁地千里,上门拜见。 壮志难酬,便想如何去实现…… 为何非得借诗词抒发情感? 这不是无病呻吟嘛…… 所以…… 闲聊些家常,梁王刻意将话题,往家国之事上带去。 毕竟,他托亲卫喊陆长歌过来,本就是起了爱才之心,想考察考察陆长歌的能力,这是梁王的目的。 否则的话,若仅是因诗识人,喊来闲聊家常,那他亲自面见陆长歌,又有什么意义呢? “陆小友,其实,我们都是一样的啊。” “如今,朝堂动荡,我那侄女自上任起,便终日劳心劳力,她很努力想做成她父亲的样子,却始终未有建树。” “你可知,每当听闻,她处理朝政累到伏案昏睡的消息,我这做叔叔的,心是有多疼嘛?” 梁王饮酒,轻声叹气,方才他闲聊家常里短,为的就是现在,他能从陆长歌的家常,牵到自己的家常上。 但,这家常闲聊,显然是不会如此简单…… 陆长生嗅到些不同寻常的味道。 心底有怪异感。 可说不上哪里怪。 “王爷,还是宽心些,若是心疼陛下,平日其实可多去看望看望,关心关心,与其多聊聊天,陪伴陪伴。” 他没有多言。 仅是简单宽慰。 “若是真如陆小友说的这般简单就好了。” 梁王摇头,眼底带起些无奈。 “我平日身在漠北,镇守边疆,本就不常在京城,你是知道的。 而且,大夏帝君,本就日理万机,每日要处理的事,多的像是海般,数都数不过来。 这等情形下,我又如何能去打扰她呢?” “……” 陆长生不语。 梁王遥望明月。 似是在追忆。 声音带起几分惆怅。 “还记得当年,我那小侄女才这么点大。” 梁王抬手,在自己身前比划了下。 他轻笑出声。 “整日跟在我身后,缠着我啊,带她出宫,带她去买爱吃的糖葫芦。” “她就馋这一口。” “不过,谁能想到,日子会过得这般快,眨眼呐,当年那小跟屁虫,现在也出落成大姑娘了。” “也学会,担负起责任,能在朝堂上独挡一方,虽然还有些稚嫩,但她终究,也还是成长了呐。” “只是,也不知何时,才能再与她,好好的坐下聊聊天,不那般匆忙。” “会有的。”陆长生突然道。 “希望如此。” 梁王微笑。 他取过酒碗,送到嘴边,饮口温酒。 “实不相瞒,陆小友,自打先皇逝世,她临危受命,我便已不知多久,没私下见到她。 即便是见,那也是在朝堂上的君臣相见,有着如同相隔天堑般的距离疏远。 而且,近日……” 话语戛然而止。 似是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梁王神情有些复杂。 陆长生没有追问。 只是静静等待。 毕竟对方是王爷,想说,还是不想说,都有着自己的决断,自己没理由,也没身份去追问。 微风轻拂荷塘,莲花轻盈摇曳,梁王遥望,他陷入沉思。 半晌。 他问道: “陆小友,你说,如今,陛下究竟该如何,才能平定朝堂?” “……” 事情…… 怪起来了…… 果然,王爷托人来找自己,要亲自面见,定然不会是这般闲聊的想与自己闲聊。 他有目的。 先前就有感觉…… 可是没法确定,现在梁王这么问,也总算是能确定了。 梁王这是想招揽自己。 举荐自己谋官。 为朝堂效力。 不过…… 为什么啊? 不是,不就递交首诗词嘛,怎么就突然想招揽自己了啊?! 闻诗识人? 这也太草率了吧! 还有…… 现在…… 您这是在考验吧? 陆长生沉吟两秒。 他默默摇头。 “王爷,我不知道,但,我相信陛下。” “……” 这回答…… 显然是不符合梁王的心理预期。 眼底带起些失望,梁王的兴致稍稍弱了半分,他端起酒碗,送到嘴边,饮了口酒。 “是啊,陛下自是会有决断。” 梁王点头,“不过,陆小友今日这诗,肃杀绝望,又逆境逢生,实在是巧妙。” “没有,没有,梁王这是过誉了。” “谦虚。” 梁王笑道,“陆小友诗词写的这般好,也不知过些时候,可否赏脸,随我前往边疆,体会体会沙场之实况,军旅之实情。” “这……” 陆长生犹豫。 他有些摸不透梁王这是什么意思。 刚刚自己那般言语,应该是未过他考验才是,现在怎么还想让自己当兵啊?! 难道…… 是因为自己今天这诗,让他误认为自己是块当兵的好料? 这可真是误会了啊…… 这可是我抄的诗啊! 我可不想当兵,毕竟对朝廷没有认同感,而且,当兵有什么好的? 有在京城混吃等死来的香吗? 大夏快倒台,我直接跑路,这不香吗? 不行! 我得拒绝! 不对,还是得留点余地…… “梁王,实不相瞒,我还在等人,虽也向往军营,可现在,实在是脱不开身,但,若以后有机会,还是希望梁王,能带我去见见边关漠北,看看那长河落日孤烟直的美景。” “……” 这回答…… 梁王欣慰的笑了。 对方神情真挚,不像是在说推脱的假话,梁王点头,取出块玄铁所制的银白令牌,正面写着“梁”字。 “好,如此也好,既然陆小友现在无法脱身,我也不可强人所难,日后你若想来,我定会大摆宴席,来给陆小友接风洗尘。” 他把令牌递给陆长生,“若我不在京城,你也可拿这令牌,来漠北找我。” “谢梁王赏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