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坎特和海瑟薇真的理解鲛人歌声，那么，他们堪称是二十一世纪最伟大的语言学家，也是超级大国境域之内当之无愧的国宝级人才。可是，长期工作于51地区的经验告诉我，今人与古人的智慧并没有太大差别，并且，古人做学问之时，没有声色犬马的诱惑，更容易专注而精进。那么，古人更容易理解动物的语言，也会详细记录在古代文献之中。 我不相信，坎特和海瑟薇有超越古人百倍的智慧。他们来到佛罗城，哗众取宠的元素似乎更大一些。 爱德华意味深长地看着我：“叶开，说说你的想法，两位专家远道而来，是想解决问题，请你介绍一下目前的状况，是不是可以明日出海，寻找鲛人踪迹？” 我心里存在太多疑惑，所以直接把问题转交给周琳，由她登场，展示自己的工作能力。 周琳是美女，一开口就立刻吸引了坎特的注意力。 我一个人离开房间，走到露台上去透气。 直到内部会议结束，海瑟薇走上露台，主动跟我交流。 她手里有超过两千个鲛人歌声样本，破译了五分之一，剩余的正在进行当中。 “叶开，在路上，我们研究过你。你在亚洲南部、塔国等地对抗姐妹会的传奇故事，让我钦佩不已。陆地与海洋不同，生存规律也不一样。现在，你需要我的帮助，我也需要你的帮助，怎么样，可以合作吗？” 海瑟薇向我伸出了手，嘴角带着柔和的微笑。 我沉默着，拒绝了她的邀约。 她和坎特是爱德华找来的，与我此前接受的任务无关。 我没有义务跟她搅在一起，她想做什么，都是出于爱德华的指令。 “看起来，我似乎不受欢迎？”海瑟薇自嘲地收回了手掌。 “抱歉，周琳会提供一切帮助。”我淡然地回应她。 无论坎特还是海瑟薇，都无法触动我的内心世界。我只相信自己的直觉，而莫迪、冰皇等人的死，已经让我彻底冷静下来。 直到深夜，爱德华为两位语言学专家举办的欢迎酒会才彻底结束。我回到卧室，已经疲惫不堪，只想投入梦乡之中。 我刚刚入睡，手机就响起来。 在迷迷糊糊之中，我接起了电话。 “叶开，听着，我的话只说一遍。探索真相就会触碰危险，远离危险的唯一方法，就是退出51地区。想清楚，到底为什么活着？人生在世，匆匆百年，是追求永垂不朽，还是默默无闻，化为泥沙飞灰？我相信你，在这个世界上，你有资格做一个与众不同的人。我成不了你的榜样，但是，我愿意做一盏灯，照亮你前进的方向……” 这个电话来得非常奇怪，我完全明白那个声音来自谁，但身体却像是被梦魇控制，无法开口说话。 “叶开，竭尽全力，站到生物链的顶端，拨云见日，看到关键，你会知道，无论鲛人还是姐妹会，都不是关键。你必须明白，时间宝贵，无可浪费。去做正确的事，永远如此，永远不惧未来。” 我猛地咬住舌尖，浑身有了力气，顿时能够发声。 “大哥，你在哪里？你在哪里？我必须找到你……告诉我，怎么才能帮你？是在天子神庙吗？还是其它地方？只要你给我地点，我一定找到你，告诉我——” 打电话来的正是大哥，千真万确，我熟悉他的声音。 过去，我朝思暮想，就是希望他能给我一点消息，哪怕仅仅是只字片语，也能给我奋进的力量。 电话中静默了几秒钟，大哥的声音再度响起：“你错了，不是找我，找我没有任何意义。叶开，你记住，你要找的是一条通往光明的路，绝对不是我。不要做迷宫里的老鼠，要跳出桎梏，看到真正的未来。” 我突然明白了，这是真正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 大哥是在提醒我，不要被困在个人情感的圈子里，而是顾全大局，审视未来，在更高层面上焕发觉悟。 我想坐起来，但身体仍然处于梦魇状态，无法自由控制。 “大哥，你还在吗？” 没有人回应，很快，电话就断了。 我翻了个身，无法控制浓烈的睡意，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从沉睡中醒来，猛然翻身，想到昨夜的电话，立刻把手机抓在手里。 奇怪的是，手机里根本没有通话记录。 我明明记得，大哥给我打来电话，也说了很多话，可到了现在，我记得他的声音，却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我们曾经通话。 周琳进来，告诉我一件事，坎特和海瑟薇已经登船，开往公海。 我马上要她帮我查找通讯记录，以证明我跟大哥的通话真实发生。 周琳打了一个电话，很快得到反馈，我昨天根本没有接电话。 “是幻觉，叶开，我曾从总部那边听说过，你和长风战神兄弟情深，他失踪后，你一直艰苦寻找，或许是过于思念了，才会如此吧？” 我长叹一声，对周琳的安慰表示感谢，但那毫无用处，不会减轻我对大哥的想念。 我亲手煮了咖啡，邀请周琳坐下。 “说说鲛人歌声的事吧，坎特和海瑟薇来了之后，我们还没好好聊聊。叶开，我信任爱德华，他的计划很完美，自古之间，所有航海家都知道，鲛人在海上唱歌，是为了传递信息，如果破解了这种终极秘密，将是人类多大的胜利啊？” 周琳双手捧着咖啡杯，双肩因抑制不住激动而颤抖着。 “你确信这不是皇帝的新衣？”我淡定地问。 人类跟动物沟通这件事，亚洲历史上早就有过，并且记录在正史当中。我不希望任何人用这样的例子来反驳我，那都毫无意义。 人类从未驯化过鲛人，而鲛人与人类的沟通，也仅限于坐在大海中央礁石上唱歌的美人鱼，将过往的水手迷惑之后，拖入水中猎杀。 所以，对于爱德华的计划，我始终持怀疑态度。 “叶开，你在怀疑什么？” 我垂下头，沉默了许久，然后告诉对方：“我必须见见萨拉，这一次的两国联合作战太复杂了，压力太大，我的情绪有些不正常，抱歉。” 在周琳这里，我无法得到正确答案。唯有萨拉，还保持着清醒。去跟她谈，才能得到一些启发。 “叶开，不要忘了你的立场——我看得出，萨拉是在利用你。她是雪国的人，是我们的敌人，你忘记了吗？” 周琳跳起来，怒气冲冲地指向我。 她没有权限获知海上密谈的准确内容，所以，两国海军司令官签署的合约她也看不到，不知道我们和萨拉之间，已经进入了战略合作框架。 我无法向周琳解释这一切，在情报机关，每个层次的解密程度不同，能够接触到的信息差别很大，如果强行探寻上一级的秘密，就会铸成大错。 我直接打电话给萨拉，我们约在咖啡厅见面。 电话里，萨拉长吁短叹，肯定是遇到了其他问题。 等到我们两个见面，我才知道，她对于爱德华领着坎特和海瑟薇出海这件事非常愤怒，至少两国合作，爱德华必须带上她一起行动，才算是遵守合同上的承诺。 “叶开，我作为雪国间谍组织的代表，必须参与其中，才能明白你们的进度，爱德华这样做，双方签订的合同不过是一张废纸。” 我等她发了一通火，然后告诉她：“坎特和海瑟薇不过是皇帝的新装，他们不可能找到海中鲛人，现在不知什么原因，鲛人全部撤离，很有可能跟两艘核潜艇失踪有关，我们从视频中看到核潜艇垂直向下，借着海底瀑布的冲击力，奔向那些隐约可见的海底建筑，按照常理推断，一旦核潜艇发生爆炸，后果如何，你我都能猜得到。” 萨拉愣住，作为经验丰富的间谍，她肯定明白，核潜艇的动力装置在深海出现问题，潜艇一定会瞬间肢解，化为乌有，给附近海域带来极大的污染。 “叶开，假如你的推理完全正确，两艘核潜艇将会对有可能存在的大西洲，造成致命打击。” 这当然只是逻辑推理，具体情况如何谁都说不定，我的意思是希望萨拉有独立的思考，而不是盲目地执着于鲛人的歌声。 我一直以为鲛人的歌声无法破解，毕竟那是动物的语言，现代人谁都不可能成为亚洲古代的公冶长，能够听得懂天上的鸟语。 咖啡送上来，浓香醇厚，但我和萨拉全都忘记了喝咖啡，只是默默地盯着对方。 “叶开，听你的说法，现在的情况万分危急，假如大西洲无声无息再次遭到毁灭也就罢了，一旦鲛人开始反击，我们岂不全都处在危险当中？” 这就是最坏的估计，鲛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到时候不用坎特和海瑟薇到海上去找，鲛人就会杀上门来，兴师问罪。 我点了点头，萨拉立刻紧张地搓了搓手：“叶开，你对自己的判断有几分把握？如果出现那种情况，你我该如何处置？我已经想过，海水倒灌陆地，所有的佛罗城人就只能听天由命，只有少数人及时乘坐飞机离开这座城市，更多的人……将会随着城市陷落而死于非命，这其实就是之前讨论的，海水温度升高五度、海洋平面上涨一米造成的可怕后果。那真是太可怕了，我得向上汇报，让雪国那边做好准备，一旦出现紧急状况，恐怕北冰洋也同步上涨，雪国也危险了。” 萨拉不仅仅是说说而已，立刻取出手机拨打秘密电话，汇报了这个崭新的情况。 我走到一边，打电话给爱德华，如果我猜得没错，坎特和海瑟薇对于这片海域十分陌生，基本处于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层次。 那么，在海上逗留的时间越长，就越危险。 爱德华在电话里有些尴尬：“叶开，我陪同两位语言学家出海，非常顺利，他们已经拟定了初步的攻击计划，准备使用海底高音喇叭发出信号，同时也会调集沿岸的渔民，把他们对付鲛人的手段全都拿出来，在海洋当中广泛地撒下饵料，吸引鲛人回来。” 我不禁苦笑起来：“先生，如果把鲛人引来，这两个人恐怕保护不了你，必须使用特别行动队，他们夸夸其谈，如果一味听这些人的，我们就完了。” 我没有掩饰对坎特和海瑟薇的怀疑，如果他们能解决鲛人危机，那么早就像爱因斯坦、牛顿那样，成为全世界知名的物理学家。 很可惜，在混乱当中，他们采用的手段跟普通百姓一模一样。 爱德华大笑几声，挂了电话。 萨拉走过来，已经左右为难：“叶开，两国刚刚签订了合作协议，我就对你们请来的高手发难，岂不是不识抬举？本来我以为跟你说明情况，你就能转达上级，把这两个人送走，但现在已经不可能了。” 在我的安慰下，萨拉答应可以暂时回到办公室，等待着雪国的命令。但是，她提出了新的要求，我们这边有任何行动都要通知她，双方一同参与，才能对得起两位海军司令官签署的合作文件，否则，她将会直接汇报雪国领袖，废除这份合同。 我从来不怀疑萨拉的忠心，她是雪国的间谍，任何时候只为自己的国家服务，只有如此，她希望能够接替冰皇掌管整个间谍机关，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人物。 我送她出去，到了门口的广场，突然发现四周多了很多虎视眈眈的陌生人。 我低声告诉她：“萨拉，江湖势力蠢蠢欲动，我们必须紧密合作，才能克敌制胜，你看看四周，一旦你落了单，不知有多少人向你出手。” 这就是事实，江湖上的人从来都是不择手段，利益为先，而且如今的佛罗城形势混乱，就算有人趁乱杀了萨拉，最后也难以追查。 “叶开，我现在就要去船厂，看看那间密室，试探自己到底有没有能力进入天子神庙？过去冰皇说过很多次，只有真正的修行者，才能理解天子神庙的意义，我只希望验证这句话的真假。” 她的眼神无比执着，让我有些心中不忍。 冰皇之死让雪国遭遇了巨大的打击，我必须拿出自己的诚意，给萨拉一个交代。 “我现在可以陪你过去，星门之眼带来的并非只是好事，很有可能是重大杀机。” 看在冰皇的面子上，我可以帮助萨拉完成自己的心愿，不管是深入天子神庙，还是成为雪国最高级的间谍首领，只要有机会，我都可以顺水推舟，帮她上位。 过去，51地区的很多领导人都说过，我过于心软，并不是一个超级间谍的好材料，真正的间谍高手应该是永不动心，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不会让自己陷入两难的境地。 如今，我面对萨拉，的确是无法狠下心来，任由她自生自灭。 我们两个离开四季酒店，赶往船厂。 在路上，我从后视镜里观察到，至少有五辆车远远跟着，行踪诡秘，闪闪烁烁。 “萨拉，海上密谈并不能代表什么，过去这种合作形式太多了，最终也没有改善两国的关系，你以为贵国的海军司令官向我提供了那个移动硬盘里的资料，我就该感激涕零？完全错了，拿到资料我只会做对超级大国有利的事情，包括你以前提供的核潜艇视频一样，我们免费使用，举一反三，最终获利的也只是超级大国。” 正是因为抱着对她的歉意，我才实话实说，免得一直把她蒙在鼓里。 以萨拉的年龄，独力对抗51地区，还是太嫩了一些，尤其是我们这边还有爱德华坐镇，可以随时调动51地区的资源。 萨拉垂下头苦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们本来就对佛罗城没有任何控制力，如果不是上级领导说，鲛人逃离了北冰洋来到这边海域，我们也不会强行跟踪过来，寄人篱下，受尽白眼。” 我表示理解，即便是冰皇在这里的时候，他们也无法对抗51地区。 毕竟佛罗城是超级大国的合作城市，任何时候，本地的力量都可以被超级大国临时借调使用，这种便利条件，是其他国家都比不上的。 那些跟踪的车子始终保持着一百米的距离，没有跟上来，直到我们进入船厂，大铁门关上，把这些人彻底关在外面。 我们进入了那个密室，萨拉在星门之眼符号下面盘腿打坐，姿势熟练。但是，修行者的境界并不是外形动作能够决定的，真正有灵性的人，不管采取任何姿势，都能达到自己想去的境地。 我坐在旁边陪着萨拉，一直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那些江湖人不会善罢甘休，肯定会翻墙而入，彻底了解船厂里面的情况。 我已经决定，如果双方不得不发生火拼，我再也不会手下留情。 江湖势力居心叵测，就仿佛是食人的鲛人一样，只有狠狠还击，彻底摧毁他们的嚣张气焰，才能换来和平，如果只是一味求和，恐怕他们就会得寸进尺。 萨拉坐了二十分钟，没有任何起色，星门之眼也没有发挥神奇的力量，幸好外面的人也没有冲进来，大家形成了微妙的对峙局面。 “叶开，刚才我的大脑里面一片空白，什么都看不到，那个星门符号看上去异常诡异，可是我无法进入其中，让它带着我，飞往天子神庙。” 我摇摇头，萨拉这样说，已经证明她跟修行者的聚集地没有缘分，就像周琳一样。 所以，我淡定地告诉她：“萨拉，这件事情急不得，灵性的开悟不是一夜之间的事，过去你从未接触过修行课程，又怎么可能速成？” 就在此刻，我们两个的手机同时响起来，只好离开几步，各自接电话。 给我打电话的是周琳，她急促地告诉我：“爱德华说海上探索有了效果，坎特和海瑟薇使用特别方法召唤鲛人，鲛人出现在那个领域，但是头露在海面上，距离轮船还有二百米，就再不靠近，他们驾驶轮船过去，鲛人就沉入水底，彻底消失。这一次至少有三十几名鲛人现身，坎特说他有办法能够把所有鲛人聚集起来，对他们进行精神引导，达到他说的那种效果。叶开，更重要的是他们做了录音，返航之后，我们就能听到鲛人的歌声了。” 这的确是个好消息，出乎我的意料。 坎特和海瑟薇出手不凡，一到佛罗城就取得了这样大的突破，当然会让爱德华喜出望外。 我宁愿自己的预感错了，这两个人能够了解鲛人歌声里的含义，然后给出正确的解决方案。 萨拉那边接到的应该是线人的报告，汇报的情况跟我听到的大同小异。 他们也做了录音，马上就推送到萨拉的手机上。 我告诉周琳：“做好后勤工作，等待两位语言学家回来，如果他们第一时间破获了鲛人的语言，我们接下来的工作就很容易了。” 周琳疑神疑鬼：“叶开，你一定是跟萨拉在一起，这些消息千万不要告诉她，以免泄密，目前对于鲛人的研究，我们远远超前，真是大快人心！” 我先结束了通话，萨拉满脸凝重也挂了电话，然后打开手机里收到的音频文件，播放给我听。 一开始，我只听到呼啸的海浪拍击着船舷的声音。 很快，一阵悠扬而诡异的歌声响起来，那是鲛人在唱歌，虽然隔得很远，但这些尖锐的音符还是清晰地记录下来。 总共三分钟的录音，鲛人至少发出了几百个音符，有时候高亢，有时候低沉，有时候婉转，有时候直接，汇集在一起，就变成了一种诡异的音乐，如泣如诉，若隐若现。 “叶开，这些声音代表什么？是不是只有坎特和海瑟薇能够理解进行翻译？我甚至想到，现在就绑架他们俩，带到雪国去，那么雪国对于鲛人的研究就会领先于全球，对不对？” 我淡定地摇头：“算了，千万不要这样想，四季酒店顶楼两个大房间里堆放着满满的声音翻译仪器，仅仅是抓走了两个语言学家，没有那些仪器，你们也不可能掌控鲛人的全部秘密。” 萨拉终于露出了笑容：“叶开，忘了告诉你，我也请了一位语言学高手，他曾经在欧洲环海地区深度学习了鲛人语言，并且跟北欧的很多资深渔民打过交道，对于鲛人了解很深，所以我们把他请来，给他提供这些声音样本，他就能知道鲛人到底想说什么？” 我忍不住摇头，萨拉刚刚指责我，行动之前没有提前知会她，但她也是如此，找到了语言翻译学家，却一点都没有透露，如今她手里有鲛人的声音，也有翻译家，要想知道其中的含义，肯定容易，甚至抢在我们之前。 不过，就算是输在萨拉手里，我也要输得光明磊落：“萨拉，现在抓紧开始做研究吧，如果你们首先破解鲛人的歌声，提交给诺贝尔生物学奖委员会，那就恭喜你！” 此刻，就在这家略显破败的船厂之内，我和萨拉重新变成了对手。 大国博弈，无处不在。 爱德华请来坎特和海瑟薇，萨拉就能请来其他的语言高手，双方一直都在加力赛跑，只看谁能斩将夺旗，站上胜利的高峰。 “无论如何，叶开，多谢你。通过你，我掩饰了自己的行动，让周琳和爱德华以为，雪国已经束手无策。” 萨拉笑起来，嘴角带着揶揄。 我没有生她的气，当她开始全力反攻，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反过来算计了我一道，我心理上的愧疚就消失了，说话做事，重新回到公平公正的角度。 “好了萨拉，祝你成功——” 我转身离开，不再等她。 既然双方选择了不同的道路，就不该再同乘一辆车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这是最理智的真理。 我开车出了船厂，两边的树林之中，已经多了几辆追踪车辆。 跟踪者各展所能，已经借助大树，爬上了围墙，正在握着望远镜向船厂里窥视。 我扬长而去，没有丝毫停顿。 过度善良被人利用，萨拉终于成功地挑起了我的愤怒。 等我赶回四季酒店，顶层各个房间全都灯火通明。 爱德华已经带着坎特和海瑟薇回来，两人各自进了自己的工作间，打开了所有器材，进行科学研究。 周琳亲自带着十几个荷枪实弹的枪手，在电梯口担任警戒。 令我无语的是，我刚出了电梯，就遭到了枪手的搜身。 “叶开，你从萨拉那边回来，我只能公事公办，仔细搜身，免得你身上携带偷拍设备，被萨拉窃取了资料。如有得罪之处，抱歉，抱歉。” 周琳大声向我道歉，引得所有人都向我望过来。 我没有发火，无论周琳说什么，我都会忍耐，只希望大家团结一致，破译鲛人歌声。 搜身过后，爱德华才带着浑身的疲倦出现。 他手里握着酒瓶，两颊带着酡红，走路也变得摇摇晃晃。 “叶开，你去见萨拉，她有什么可说的？现在，我们的研究马上就有结果，那些鲛人再厉害，坎特出手，就算准了他们接下去的一举一动，饵料、啸声齐发，鲛人没有任何抵抗力。刚刚坎特说，鲛人歌声的其中一种，是表示屈服、投降，我希望，佛罗城外公海上的鲛人先向我们投降，然后再有秩序地上岸，向我们臣服。真没想到，我一个奇思妙想，就解决了大问题……” 他带着我，先进海瑟薇工作室转了一圈，接着走进坎特的工作室。 电脑屏幕上，各种声波图正在自动切换，不断地以各种语言，重复那些近乎于兽语的声音。 “我大概判断，鲛人想投降。我不知道佛罗城有多少执法人员，如果几千几万人投降，单单是维持秩序，就是一件很麻烦的工作。” 坎特看上去很乐观，大概一直觉得，鲛人在核潜艇的威胁下，已经不再嚣张，只是屈服匿藏。 歌声的确动听，反复转折，拖着长音。海面上虽然空旷，但这些音符还是一个不落地采集进来。 既然坎特这样说，我没有违抗，只是肃立在一边。 蓦地，萨拉的电话打进来，声嘶力竭地吼叫着：“叶开，抓紧离开四季酒店，告诉他们，鲛人歌声不是投降友好，而是直接进攻。他们已经动了杀机，这一次，我们的大之麻烦来了，鲛人杀机毕露，我们必须抱团取暖，才能度过寒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