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防军巡使判官简单的问了刘振山具体情况,瞪一眼带东京府衙役上门闹事的主事官(他是这样认为的),对着东京府判官拱拱手,便开喷了。
“兄台,虽说人命案是归你东京们府处理,可涉及人员几乎全是我城防军的。你若是把他们都扣了,你们的俩差役我就不说了,你们自己的人想咋处理咋处理,可我南京巷和棚板街的城防军俩营帐就全空了。”
“这里是内城,不是谁想来守营就能守营的,要经过层层选拔和筛选,并经由城防军帅帐批准,报军部备案。一个萝卜一个窑,缺一个才能补一个,多一个少一个都不行。”
“兄台若是将他们都带走,我是没意见,可问题是你东京府能不能直接带走城防军当值人员,这个得查查。另外就是这眼看快到巡逻的时辰了,士卒们被限制不能出营帐,那巡查的活……我得问问兄台,可有安排好谁来做?若不然……那后果可不是兄弟我能承担的。”
“城防军巡查时辰、线路,雷打不动,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阻挠、改变。凡阻挠改变巡查时辰和线路,造成严重后果者,以军法论处,可就地正法。”
“就地正法”四个字,几乎是从他的牙缝里挤出的。
这哪里是积极协商的态度。
东京府判官再好脾气,被磨平了棱角圆滑世故,也是进士出身的正八品,从骨子里看不起武官。如今遇到在他面前嚣张嘚瑟的武官,内心的骄傲被唤起,不遗余力的回击。
他吩咐衙役班头:“曹班,放两营帐的主事回去安排正常的巡查长行,咱可不能耽误了城防军的巡逻大事。不过……”
(长行,士卒的官称。)
他故意拖长音:“告诉两位主事官,凡他们安排出营帐的长行,啥样出去的啥样回来。若是走失或者不按时归营者,皆按杀人嫌疑犯畏罪潜逃处理!”
这是杠上了。
其实吧,若不是对方先叫嚣,他也不会这样针尖对麦芒。
大家都是职事官,干的又都是帮别人擦屁股的活,虽说需要为自己衙门谋利益,可也没必要得罪对方。梁城就这么大,抬头不见低头见,多个朋友多条路,真犯不着因公树敌。
他这样想巡使判官可不这样想。巡使判官自“弃笔从戎”心头一直憋着一口气,认为他以同进士出身做武官憋屈。
同样是殿试出来的进士,同进士对上进士,半斤和八两,谁不比谁差多少。所谓的同进士如夫人,只不过是文人相轻的一种表现,现实里同进士与进士哪有什么区别。
他是正八品对方也是正八品,就因为他是武官就要矮对方一分。同进士如果真那么差劲,那贡士和举人又算什么呢,贡士举人出身的文官还少嘛。
好赖同进士也是殿试出来的进士,贡士和举人连殿试都没参加过,他气不顺怎么轮到他了,比他强的能做文官,比他差的也能做文官,偏偏他只能去做武官。
诶,他这样想便是与自己过不去了。
世上本就没有公平一说,他不比他差的,只看比他强的,不就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