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记得我有这么一个玉佩,”谢芜村觉得这个图案是这样的熟悉,“你记错了吧?”
“不要?”
那双手握紧了,骨节非常好看。
他把玉佩拿近了看,用着惋惜的调子说:”多好看,说不要就不要了。”
又一阵风吹过,枯叶又落了一地。那人的袖子也随风翻飞,空气中有什么东西在弥漫。
那人伸出食指摸了摸玉佩的表面,再一次感受它的纹路,好像顺着纹路就能摸到生命。
这个过程很短暂,短暂的谢芜村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他一开始并未注意,可当他发现不对劲的时候,面前人已经消散了。
消散了。
谢芜村不知道为什么用这三个字形容。
就好像不需要别人告诉他,他也知道这个人再也不会出现在他以后的生命里了。
什么都没发生。
谢芜村觉得心悸,他久久不能平复自己的心情。
窗棂上还放着那块玉佩,看着眼熟的图案,他差点脱口而出。
是睚眦。
不若山上绿荫如盖,枝繁叶茂,是鸟类筑巢的天堂。
环境是好的,此刻他与雁师兄坐在树下啃馒头的样子过于潦草了。
艰难咽下发硬的馒头,谢芜村问:“师兄,我们一日三餐都吃这个?”
“不啊,是你,”雁九江喝下一口茶,“我只吃一顿。”
“一顿……”谢芜村觉得自己以后的生活更加艰难了。
“我已经到辟谷期了,不需要吃东西,”雁九江努力嚼着嘴里的埋头,“你还不行。”
一时间谢芜村觉得哭笑不得,他笑着说:“辛苦师兄了。”
雁九江“呵呵”笑了几声,“小师弟,把苦笑收一收,笑不出来咱就不笑了。”
他又说:“你想什么我知道。”
谢芜村放轻松些许,说:“师兄,我说真的,谢谢你。”
“知道了,”雁九江说得很慢,“快点吃吧,吃完咱们再去石室练练。”
今日练起来和昨日并没什么太大的不同。
谢芜村正兀自懊恼着,听见雁九江兴奋地喊了声“师尊”。
无缺师尊信步走到石桌边上坐下,对雁九江说:“火树银花练得怎么样了?”
雁九江提剑便刺,气势犹如风雨雨来,待那指天剑要往回拉时,原本气定神闲的师尊忽而两指捏住剑锋,稳在空中。
雁九江丝毫没被师尊影响,他手腕使力,脚步后退一步,电光火石之间,那把剑已蓄势待发,直刺师尊的喉咙。
谢芜村一整个都看呆了。
然而师尊更快。
待时间沉淀下来,师尊早已站在剑尖处,只余衣摆飘动。
“不错。”
师尊飘飘然落在地上,目光里都是赞赏。
不过看向谢芜村时就不一样了。
谢芜村只得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师尊,我已经摸到一点门道了。”
“嗯!”雁九江也在旁边帮腔,“小师弟气脉开始积累灵流了!”
无缺走近谢芜村,手掌再次探入他的灵识。
片刻,无缺放松下来,说:“一开始还不相信那江湖老儿,料定是他骗我。”
感知到谢芜村慢慢运行的丹田,又说:“不想你这体质竟与这玄经如此契合,早知道为师……”
“师尊?”
看着师尊陷入沉思,谢芜村忍不住要他继续说下去。
“罢了,”师尊摆摆手,“能够修炼这点为师已经很满意了,为师不求别的,只望你好好长大,独立天地间。”
谢芜村胸有成竹地点点头,说:“师尊,弟子不会让你失望的!”
待师尊离开后,雁九江走上前说:“小师弟,你也不要太有压力,师尊就是太担心你了。”
“不会。”谢芜村笑着回答他。
日子就这样过着,谢芜村逐渐习惯了师兄做的硬馒头,习惯了师尊对严苛的要求,甚至习惯了一个人默默坐在夕阳下,等天黑。
可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习惯那个人的消失。
那块玉佩被他握得很暖,然后被风吹走所有的温度,又被他握得很暖。
是谁呢?
暮色四合,夜色再次笼罩天地,凉风渐起,不知不觉冷气就裹了一身。
他整个人都融进夜色里,沉入无声境地。
他陷入了无法自拔的沉默。
是皮鞋踏在瓷板上的声音。
谢芜村还没反应过来,他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层网。
密密麻麻,纵横交错之间,那个步子停在他面前。
“就他了。”
发锈的锁打开并不容易,声音听上去都是腐朽的。
“吱吖”一声,笼子就快要被打开了。
一双狠厉的眼睛死死盯着他,露出了一个残忍的笑容。
谢芜村木讷的待在原地,愣愣地看着自己挥出的拳头打在扭曲的脸上,那个人仰面倒地,血色染红了胸膛。
刀就握在谢芜村手里。
鲜血染红了指尖,皮肤趋近于苍白。谢芜村看着青筋暴起的手臂,没有害怕或畏惧。
只是单纯地想多捅几刀。
谢芜村快控制不住自己上扬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