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弟，小师弟！”
谢芜村条件反射地要打人。
再看清雁九江这张脸的时候，两人都沉默了。
谢芜村握着的拳头离雁九江额头仅有一寸。
他心有余悸地放开掐着的脖子，收回那个罪恶的拳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对雁九江说：“对不起。”
“小师弟，你遇到什么危险了吗？谁敢对你动手？”雁九江觉得现在事情有点严重。
“没有，师兄，”谢芜村在脑海找着说辞，“我又想到挨饿的那几年，想得入神了。”
“那也是我的错，”雁九江坐在谢芜村旁边，看着夜空亮着的星，“是我做的太难吃了。”
“怎么会，师兄。我以前根本没得吃，还要提防着别人抢，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至少现在还有人陪在我身边。
”好了，别难过了，师尊要我来告诉你，明日他要带我们下山历练。”
谢芜村眼里点了光，“下山？”
雁九江摸着谢芜村脑袋说：“是啊，以前你不是吵着闹着要下山吗？师尊看你最近这么乖，所以带你去吃顿好的！”
“本来师尊打算明天早上再告诉你的，可我看你这么难过，就提前告诉你了，”雁九江又想了想，“明天师尊告诉你的时候你就当作不知道，配合他老人家一下。”
谢芜村笑了，“师尊不老。”
“师尊……”雁九江声音逐渐低下去，“师尊……”
谢芜村听他低落的声音心里也不好受，他隐约猜测得到，师尊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年纪了。
“师兄，明天师尊也会和我们一起下山，不是吗？”
谢芜村忽而想起，他不是他们的小师弟。
我们……
这个词本身就是一个笑话。
“小师弟，这可能是我们最后和师尊一起下山历练了，你一定要听师尊的话，不要闹小孩子脾气好吗？”雁九江一本正经地嘱咐他。
谢芜村只能反驳说：“我已经不小了师兄，我有分寸的。”
雁九江一脸的不相信：“小师弟今年不过十六岁，已经迫不及待想长成小大人了？”
看着谢芜村皱着眉眼的样子，他更乐呵了。
“是，是，长大了，我的小师弟长这么大了。”
他张开双臂，要和谢芜村来个熊抱。
谢芜村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后退了一点。
雁九江很敏锐的捕捉到这点，他又想小师弟该是不好意思了，便转而拍拍他的肩，说：“好了好了，今天早点休息。”
谢芜村来这个地方一月有余，第一次真正走入这个世界还是不一样的。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很热闹，他紧紧跟在师尊后面，和他师兄一起谈天说地，一会儿问这个，一会儿好奇那个，也是雁九江这人脾气好。
无缺未曾回头，只听他们说些幼稚的话也挺高兴的。
“师兄，这里是烟溪了吗？”
“还早着呢，这才在不若山山脚，”雁九江指着东边说，“看到了吗，这条路走完了还要坐船，明日就到了。”
“哦，师兄，你看那边有人玩火！”
“这是人傍身的把式，哪里是玩闹，”无缺回头对谢芜村解释，“你要不要看看？”
“呼”的一声窜起几尺高的火焰，谢芜村配合地拍掌喝彩，他说：“不用了，师尊。”
无缺摇摇头，无声笑着继续朝前走。
走到一个街口，雁九江扯了一下谢芜村的袖子。
谢芜村注意力被他吸引过去，问：“怎么了？”
雁九江趴在他耳朵旁，说：“小师弟你想不想吃那个烤的焦黄焦黄的鸭子？”
谢芜村稍微侧过头，也学着雁九江说：“为什么师兄要这么小声说话？”
“你想不想吃吧，想吃我就去和师尊说。”雁九江咽了下口水。
谢芜村存心要逗一下他的小师兄，说：“不想啊。”
果然，听到他的回答，雁九江的笑脸一下子就垮了，再一次确认道：“真的不想？”
刚问完，一股鲜香肉味已经钻入鼻孔，雁九江激动的看着荷叶包，叫了一声：“师尊！”
师尊只是晃了晃荷叶包，说：“要不要？”
雁九江都想扑他师尊怀里了，忙把鸭肉接过来，说：“要，要！”
结果后雁九江坏笑着对谢芜村说：“你要不要啊？”
有点炫耀的意味了。
谢芜村可怜兮兮叫了声“师兄”。
雁九江立刻把鸭肉献上，并表示谢芜村可以先吃。
乌金西沉，人间蒙了一层昏黄，霞光铺在天与海的边际，绵延到了尽头。
谢芜村一行人今夜歇在船上，
“小师弟，你是想和师尊睡床，还是和我睡地上？”
雁九江抱着一卷棉絮问。
这是个好问题啊！
谢芜村四处张望一圈，没发现师尊。
“小师弟，别看了只有一张床。”放下手中的棉絮，雁九江心里有数了。
好歹在山上过着舒服日子，小师弟怎么会想睡在冰冷的地板上。
而此刻的师尊就站在甲板上吹冷风。
手背在身后，企图想装出来一副清冷样子，这个样子的他不会被任何问题难倒。
但很快就出现了裂痕。
活了几百载的老师尊竟然在纠结今天晚上怎么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