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觉静静隔着铁笼看他。
两人目光胶着对峙,最后还是宁觉开了口。
“陛下,对你而言,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这种要谈心的走向是什么鬼?
“于朕而言,景国自然大于一切。”
不出所料的答案。
宁觉蹲下身,视线与暮云舟平视,说:”把我哥哥交出来,我即刻退兵。”
暮云舟:???
什么鬼啊!
能不能!
能不能!
能不能换个条件?
等等?!
“你带了多少兵?”
宁觉双手张开,似要拥夜色入怀,慢慢站起来。
“不多,皆是我南域子民也。”
暮云舟几乎立刻就站起来,又不断抚平自己慌乱的心。
用巫蛊……控制。
急也没用,暮云舟。
“你很久没得到国师的消息了吧?”这个时候暮云舟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还笑得出来,“没了朕,哪怕你掘地三尺,上穷碧落下黄泉也未必能找到你哥哥。”
“你以为你还有的选吗?”
“不,朕没得选,你也没得选。”
勇气来得无厘头,暮云舟说:“如果你只是挂念自己的亲哥哥,那这无可厚非,朕满足你。”
“可若你要的是别的,摄政王不会坐以待毙,纵使你有巫蛊之术,又怎么知道朕的好国师没有应对法子呢?”
“真是个……不错的提议啊……”宁觉忍不住鼓掌示好,“陛下,我小看你了。”
宁觉收拢指尖,暮云舟只感觉那种密密麻麻结结实实的痛处遍布全身。
“陛下可不要耍什么花招,我没那个耐心陪陛下玩闹。”
在暮云舟支撑不住快要掉地时,宁觉一把握住他的手腕,转眼间两人消失在了夜色深处。
“不,等等……”暮云舟身体本能的抓紧宁觉,“你怎么好像认识路啊?”
宁觉遂停在一处屋瓦之上,“说什么呢,传言不都是那么说的吗,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帝王都喜欢把人往深宫里藏。”
“哈?”暮云舟脚下发虚,愈发不敢松开宁觉的手,“朕可不是随便人,朕后宫干净的很!”
“所以说,你把我哥藏哪儿了?”
暮云舟一边观察他们所在的方位,一边顺口就把话说出口:“不是,你等我看看咱在哪儿……”
宁觉疑惑地“嗯”了声,他总觉得就在刚才,有什么细节被他忽视了。
草了。
暮云舟战术清嗓,指了个方位,说:“那边走。”
宁觉越走越觉得这个方位他是来过的,且非常熟悉。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谢芜村那高大的,伟岸的,他最不想看到的背影出现在了不远处的屋檐上。
他与暮云舟相对,后者猛烈挣扎起来,眼看着就要叫出口,却被宁觉拿铃铛堵住了嘴,扔到地上。
只是刹那间,宁觉瞬移到谢芜村视线所及处,以一片枯叶吸引他所有的注意力。
暮云舟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他匆忙一眼只看见一团黑影坐在屋檐上装逼,也只敢猜测那人或许是摄政王暗卫呢。
没想到居然猜对了!
深处在弯弯绕绕的小巷子里,暮云舟也知道该冷静下来找个地方藏起来。
可是昏黑的夜晚、陌生的环境,草木皆兵的响动,无处逃生的恐惧……
他根本不知道该忘哪儿去,只知道横冲直撞,脚步不敢停下来。
他害怕停下来。
那样,所有的沉默,狰狞都会抓上他的脚踝,他就再也逃不了了。
他不知道自己接受的阈值是多少,也不知道哪里才是安全的,只知道跑。
跑啊。
直到撞上了人。
强大的惯性作用,他手脚一软,也许是忘了嘴里还有东西,他痛苦只能通过“呜呜”发出来。
“是你?”
谢芜村看到了入目的红,再往上是金属质地的半面罩,和堵起来的嘴。
而这样的装饰他不久前才见过。
朝会上,跳《越人歌》的乐妓。
可当时他一门心思都在小皇帝下落上,并未注意这些。
暮云舟怕极了,他感觉心脏跳动的快要蹦到嗓子眼,泪眼朦胧间他只顾无力的后退。
“别动,”谢芜村试图掐住他的下巴,“我不会伤害……”
哪知刚碰到乐妓,乐妓就开始猛烈挣扎起来,对着他拳打脚踢,死活不让他靠近。
就是谢芜村也品出不对来了。
这“呜呜”哽咽声,分明是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