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无。”云寒淡淡地回答一声,琢磨义女略显古怪的提问,神色微怔。
手中鱼儿两三次脱钩,他突然幡然醒悟似地,对冬离说:“小离,婚配的想法待你的十六七岁,为师定会为你悉心定夺。”
“我只、只是关心义父,离儿从未想过自己! ”冬离认真看着他的双眸,肯定道。
“无需你劳神。”
受不住小家伙期待的神情,云寒闪躲着目光,淡然回答道。
冬离听后心中生气:“师父怎能草草了结答问,真的有愧她反复斟酌的开场。”
多年她苦苦追寻一个答案:他的义父真的不会对女子动情吗 ?
无数娇艳登门示好,云寒次次默然转身。江湖闯荡之人,不都祈盼姻缘美满,有情人共赴桃源,成就一段佳话吗?
难道说她的义父少年时,曾落下了什么不举的病 ?
“呸 ! 呸 ! 呸 !”
她在心中咒骂自己,她不该亵渎疼爱她的义父。
有情谊的纷扰,冬离习武日显不专。云寒依然不舍厉声呵斥她的游神,直到察觉自己收养的小徒弟对自己别样的心思。
从那以后,他便刻意提防与她的亲密接触。只是企意让她打消荒缪的想法。
不过适得其反。那时冬离尚为年幼,喜欢跟师父赌气,她气结难消,好几天都憋闷在寝室茶饭不思,抵触二人一切言语交流。
云寒失望,对冬离的叮咛越来越少,也无心与他人再多交涉。
冬离托腮在饭桌上沉思:“为何不愿与我亲近了呢,就连同坐用膳都要错开时间,”
“好像.....”
跟我在一起久了,他会变成我一样的一个,凡夫俗子.........
那时她只会抱怨师父,天天像个冷面将军,殊不知幼年的自己,错把依赖当成了爱情。
时间流转至眼前。
肆虐的火舌将星堙宫沦为废墟,火焰熄灭,流下最后一滴清泪,冬离痴愣地停留在原地 。
宫人们没日没夜地搜寻三日,整栋废墟,寻不见云寒的尸骨。
一个叫桃枝的宫女点醒了她:“主公寝室里有道暗门,以前为了静心修炼,主公请人在星堙宫特别开了个地下暗阁,你去那里看一看吧。”
在冬离的苦苦找寻下,她摸到了义父榻下的一道机关。
“呲———”机关的木门转动打开的瞬间,灰尘扑面而来。
清晰可见一处隐秘的地下通道,入口犹如墓穴的石墙密不透光,上面设有烛台数根白烛尚未燃尽。他们二人居住的灯火通明的处所,居然深藏如此阴暗的地方。
冬离点燃火把提心吊胆进到暗阁深处,里面竟一派地下溶洞的模样,她心想:“难道,星堙宫地下景观原本是这样的吗?”
“不像。”随后冬离又自语解疑。
此处甚小,怎么也不像人为雕修的天然景观。
正想得入迷时,一道巨风从一根石柱后吹过,伴随窸窸窣窣的声音。黑暗中传来什么动物呼吸的馀音。
冬离忽然回眸望过去,一条眼中流血的雪色巨蟒正盘在石柱上面!
那蟒看见来人了,像是被打搅到休息了,蛇尾一卷,轻松勒死小冬离的双腿。
就在她误以为自己要被甩起摔落之时,蟒蛇的力道减弱,发出一阵受伤的痛吟。
呲呲————
空气中夹杂洞口吹来的风声,冬离被受伤的大蛇松开,平安降落在地上。
冬离看着它,白色蛇鳞几处残缺,蟒身缠绕模糊的血印。那条蟒的双眸忽而转向冬离,像是赋予魂灵似地,死死盯住她的双眼。
她心中一种恐惧感升腾,连忙放下火把转头向上方逃跑。
这一年,冬离十二岁。至此,便是她第一次正式见到妖。
妖物,是一只未辨善恶的蛇妖。
冬离不敢回头。
巨蟒腾空飞起,又盘旋回地下的石壁上。那双血色的蛇眸如同梦魇一般,在幽暗的空间内闪动灼灼的红光。
“啊 !”她摔了一跤,险些从石阶上滚落。膝盖上擦破一块,溢出丝丝血珠,腿上隐隐作痛。
冬离从地上跌跌撞撞地爬起,因无法克制内心的惊恐,她磕绊在坑洼处,脚下又是不稳的一个趔趄。
小小的冬离手无寸铁,背影仓皇而又无措。灵蟒似神明俯瞰众生的目光下,她宛如一只蝼蚁。此刻,她只有一个想法:
逃,
快逃 !
洞口接应的宫人握住了她颤抖的手,将她拉回光亮处。看她满头大汗的模样,好心地低头询问:“小宫主看见什么东西 ? 竟然如此慌张 。”
冬离一时沉默不语,缓和心情,好久才吞吞吐吐地说出见闻。
桃枝倍感纳闷:“ 妖?”
自古以来,妖物之说仅在前朝书中记载,宫里没有人亲眼见到过妖类的模样。
“可是,云宫主除了供养冬离你之外,没有饲养活物的癖好。”桃枝说。
冬离急忙讲给其他侍女听,她们也无一例外地持疑。
云寒下落不明,无从断定生死。宫人满面烟尘,围坐在小冬离身旁,请求她披上素缟。
冬离摔了宫人为云寒雕刻的灵牌,呵斥着谩骂他们心狠。她极为不满,声色俱厉地回绝,这个请求太令人绝望了。
她深信:“总有一天,我最在乎的人会回来的 !”
师父他神通广大,怎么会轻易死掉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