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消息,冬璃整理好衣冠,去客厅招待梁璞月,他们二人算是第一次正式见面。
看到冬璃梁璞月露出不解之色,又不敢多问。心里想着好端端的女孩这是历过什么劫,要割去原来一头秀气的长发。
“那日傍晚回家心切,忘记答谢梁公子的相送之情。”冬璃先客气道,她让梁璞月坐下,拿出果脯招待他。
梁璞月上下打量此女。一袭海棠色衣衫,身子娇小不显单薄,那日夜间天色太晚,来不及细看她长相。
冬璃浅浅描画着黛色青眉,绛唇未点,却时抿时翘的很是勾人。脂粉素抺。妃色的眼瞳,眼睑睫毛浓密若蒲扇。眼角下勾勒着两痕艳极隽丽的红梅。
他对她说:“若不是有你家义父云寒出手相助,我早已死在长安虎爪之下。”
“今日我特来答谢云道长救命之恩,这些个绸缎,我托人搬进厢房当做见面小小礼物。我同你有缘年纪相仿,不妨交为挚友,你家义父也就是我家的,予他报答日后当一点一滴还清。”
“这...”冬璃不知作何回答,她不知道云、梁二人先前相遇的事。等之后详细攀谈下来,她才了解透彻。于是大腿一拍,扬声道:“好!”
“梁兄,梁兄长!”冬璃嘻笑。
梁璞月不禁心里称赞,此女真是爽快之人,没有闺阁女子的矫揉造作之气。
云寒回宫时竹篓里摆满草药,大多为增元提神的丹药炼制所需的龙骨草和鸢尾砂,冬璃利索地帮他把纷繁的不知名草药依样收纳好。
提到白天梁璞月问访的事,云寒轻笑:“甚好,我看那晚辈目光清澈,出生富家有理有节。你倒是要好好和他学学,收了平日里那些傲气。”
冬璃听后委屈道:“璃儿不喜那样脾性的人,面子拿在台面上,装腔作势一派官家作风。”
“武林厮杀,朝堂暗争,本无对错。相互制衡,暗中联为一体。天子坐九龙防小人,眼望臣子勾心斗角,朝堂上的明争暗斗又算是另一派江湖了。”云寒叹息道:“聪明人置身江湖还是要心向朝廷的,方能立足于天地。”
师父说出那些话,道尽无数行走武林习武人的心酸与泪。
冬璃将草药灌入制药炉,在炉子底堆砌好秸秆。待熊熊烈火燃尽,又协助云寒一齐删繁就简的整理制药纲目。竹子编制的活页上尽是云寒的苍劲字迹,鸾飘凤泊,矫若惊龙。
二人对烛谈心。
“璃你同我学掌法可是有一年了?”
“师父你记错啦。我今年已经十七岁,自打十五岁那年与师父团圆,整整有两年时间了。”
“可是参悟到了掌冰千雪的诀要了?”
“尚未...光光掌法,才仅仅...能打出三成。”
云寒叹了口气,道:“该拿你如何是好。”随后他替自己斟上一杯清茶,慢条斯理地喝起来。
“你莫非,天生不适合练掌。”他注视着烛光下冬璃瞳孔跳动着烛焰的双眸,一只手突然抚摸上她尖锐的发尾,道:“你这头发,何时修剪成这样的。”
“师父的反应好是迟钝呀。”冬璃心想。明明和她呆了一下午,现在才发觉自己断发。
“师父,有高人说,剪掉我的长发,我就能更好的练功了,”冬璃回答。
尽管这两者之间并没有必然的联系,她现在也只能这么搪塞了。
云寒语凝,他吸了口凉气,手上饮茶的动作没有再继续。
一直以来看惯小徒弟长发飘逸的样子,她有时候还会要求宫人,替自己编一根坠上蝴蝶绸缎的麻花碎辫,倒是俏皮得很。
一时间,他难以适应她的新形象,远远的兴许能被误认为是个男娃娃。
“这样,那也...”,
“甚好。”最终他说。
随后吩咐将信将疑的冬璃,说时候不早了,快些歇息吧。
冬璃更希望义父能夸一夸,她独树一帜的发型风格呢。她打打哈欠,满心失望地回到闺房去了。
檀木桌上明晃晃的烛火被熄灭了,黑暗中升起一缕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