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怀瑾脱下草鞋查看伤势的时候,她看到了他肿起的脚伤。姝柔竟忍不住流出泪来,瑾哥哥对自己太狠了吧。脚上伤口化浓这么久了,肿成这样,居然都不包扎一下 !
伤怎么见好,怎么才能见好 !
“你不要哭,为我哭,不值得。”他坐在床榻上叹了一口气,穿上了草鞋。
“你这说得是什么话 !”小柔眼中含着盈盈的泪,又担心、又气恼地看着怀瑾说,“你不要命了,万一感染上破伤风,怎么办 !”
“书上说,破伤风会死人的 !”
酸涩的感情在李姝柔心里流淌着,怀瑾爱他的家人,爱他的剑,却从来不愿试着学一学,爱自己。她前几天还在茅屋外看见他舞剑,他把剑舞得又狠又厉,没想到,他竟一直在忍耐脚上钻心的疼。
“恐怕剑法我要落后你一点了,小柔。”怀瑾唇边含着笑,还在安慰着眼前的女孩,让她不要为自己哭。
“你这个笨蛋,我都歇了好几天了,明天不要练了 !”
“嗯,听你的。不要再为我担心,伤很快会好的。”
下午李姝柔从家中偷来阿爹珍藏在宝箱里的疮药,瞒着怀瑾送给了他。
薛怀瑾接过她手里的玉瓶,心里一阵酸楚:“这瓶药很贵吧,你怎么舍得。。。”
“我家同样的药膏有很多,这个小瓶子被我爹压在床头柜下那么多年了,早就被他忘记了,”她叮嘱他,“瑾哥哥不要粗心大意哟,要把脚上刺包挑破,记得每天擦两次药,伤才能完全好哩 ! ”
“好。今晚在我家吃饭吧,我娘做了好吃的煎饺。”男孩心头一动,将药瓶认真塞进上衣里袋,向女孩发出最真挚的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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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怀瑾从榻上爬起来,来到窗前,透过薄窗,看着朦胧泛白的天。
昨夜落了一场匆忙的秋雨,他又梦回了曾经的场景。他带着她去柳河畔采花,路过一处田野。沿途,他们遭遇了狼妖袭击,柔妹落入妖人的利爪,她为了能亲眼看着他跑掉,向他大叫,不要顾及她的生死,往前跑,别回头。
往前跑,别回头 !
好无助啊,她的生命之花尚未绽放,她的芳颜凋敝在荒凉无际的田野间 !
哦,那年,他十三岁,她好像也才十二岁。
整整五年了,要是她还在,也该应了少时的约定,答应嫁给他了吧。
雨点打湿了稀薄的窗纸,回应他的,只有晨鸟寂寥的脆吟。
静女其姝,俟我城隅。
静女其娈,贻我彤管。
匪女为美,美人,之贻。。。。。
冬璃说的不错,他的性格确实和她很像,他们两个都不愿把心思藏得太深。他曾忐忑地问过小青梅,“我听杀猪孙大娘提起到你认识王姥爷家的儿子,说他昨天来乡下谈亲,带了两盒糕点送给你,对吗? ”
“嗯,嗯 !”姝柔点点头。
怀瑾那个时候咬着唇,他知道自己很紧张。他继续问她:“他们都说王胖子很喜欢你。。。。那你呢,你喜欢他吗 ?”
“我才不会喜欢别人呢,我只喜欢瑾哥哥 !”那女孩看出了他的顾虑,跳过来一下子拉住了他的手。
薛怀瑾将喜悦藏起,什么情愫在内心温柔缱绻。“可是,我家里很穷。要是将来,我不能年少有为,给你想要的生活,你也愿意一直陪着我过吗? 要是,王胖子执意跟你爹娘要你。你会不会,跟他走。。。”怀瑾一遍一遍向她确认。
而那李家独女,也一遍一遍地给出,他最心怡的答复。
这傻傻的少年啊,还是不敢相信,像他这样的人,有一天也会被一个女孩,坚定地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