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内,沈司洲喝的尽兴,但他是千杯不醉,这酒于他而言不过是一种趣味。
见寂北只抿了两口,他有些不满,“你不是陪在下痛饮的吗?怎么还留着这么多,莫不是要养鱼?”
凛礼听完却想到了那日寂北酒醉的情景,脸莫名渗出点红,“寂北酒品不好,不可贪杯。”
“他?酒品不好?”
沈司洲似是听了个大笑话,“天狱的人皆擅长饮酒,虽说寂北酒力不及在下,但连喝个四五坛陈酿还是不在话下的。”
这寂北为了让姑娘心疼,竟连这种谎话都说得出口,想来他已是出师了。
寂北咳了两声,却感觉到身后的凛礼正狠狠盯着他,如芒刺背,心中不免有些慌乱。
“酒力好也不用大白天就喝这么许多,难道你沈司洲也要借酒消愁吗?”他还是将话题引到了沈司洲身上。
“愁?在下有什么可愁的。”他又替自己倒了一杯,正欲喝时却被寂北拦下。
“我还以为你是为了时姑娘才借着喝酒一事来此逃避。”
沈司洲将寂北按着酒盏的手推开,“寂北,你以为我要逃避什么?”
他的眼中有些窘迫。
“一桩婚事。”
寂北也将自己杯中的琼浆饮尽,“你这么聪明的人也会对自己的事无奈吗?刚才苏恒所说的话,你定是想多了。”
“我从未想多,也不会想多,你也知我与盈儿的婚事不过是长辈随口一说。这些年也无人提起,我也权当不知,只是想着盈儿如今也出落成一个美人了,还同我绑着这不切实际的婚约,想着定会耽误她。”
沈司洲也为这事烦心,他不是看不出时盈儿对自己的心思,却还不得不假装糊涂,但正因为知道,才不舍得让她在自己身上浪费时间。
沈司洲给不了她一颗全心全意的真心。
原来他纠结的不是如何面对时盈儿的情感,而是不想耽误她,若是时盈儿听到这话定会伤心。
凛礼有些犹豫,“那你为何不早些与她说清楚,你既对时姑娘并无此心,也不至于让她白白等你的回应。”既然没有可能,将此事说开也省得两人之间产生嫌隙。
“是因为昊阳吗?”
寂北直愣愣地问道。
沈司洲虽不主君,但经过庞月空一事,想必昊阳内对沈司湾定颇有微辞,这压力也应是给到了他。
沈司洲啧了一声,“不错,上次事情之后,阿姐连带着长老们向我施压,要我尽快与盈儿完婚,如今千舒城与昊阳唯有相互依靠才是正路。可天下纷争不断,明峥和商老板又别有企图,我实在无心儿女情长。”
“你给不了她喜欢,却又不得不娶她,这算怎么回事?难怪齐涣看不惯,换做是我妹妹,我也是舍不得的!”
凛礼重重地放下杯子,转身离开时,却看见了台阶上的时盈儿呆站在不远处,想来是听到了几人的对话。
“时姑娘,你怎么来了?”
时盈儿眼里满是失落,一步步走来,却又带着惆怅,“司洲,你不必为难,你我处在这位置上,自然是要为了本派牺牲小我的。”
她垂首看着脚尖,“前些日子,师父也与我说起过此事,但我想既然你我婚事皆不由自己来决定,嫁与你也是不错的。你不必觉得对不起我,来日方长,我想以后会好的吧。”她端庄地施了礼,快步离开。原来单恋竟是如此心酸之事。
“你真打算就如此了吗?时姑娘分明是在逞强!”
凛礼眉心紧皱,这完全是委屈了两个人。沈司洲因为责任娶亲,却不能真心相待,时盈儿即使是与喜欢的人结成连理,也得不到心中期盼。他二人似乎都差一点,但都被绑在了一起。
沈司洲突然严肃地抬眼看着她,“凛礼姑娘,要想守护之人越多,便要付出的越多,你身为缚灵录器灵以身护天下,不也是身不由己吗?”
凛礼愣住了,沈司洲说的不错,她又有什么立场去指责这份委屈求全的婚事呢。
他们一个是昊阳主君的胞弟,一个是千舒城少君的师妹,生来便是要被自己身后的大局困住的。至于自己,也确实没有想的太多,自以为是地指责了他。
凛礼未曾有过自由,也当体会众生的不易。只是明知是这结局还非要笑脸相迎,真是难为了所有人。
寂北却闷不做声,随即带着凛礼离开后院,沈司洲的事还是留给他自己想合适,别人说再多也无用。
见他脸色不大妙,凛礼也不知该说什么,寂北为了与自己在一起也是顶了难以想象的压力,可他却丝毫未向凛礼提及,约摸着是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只是她与寂北以后的路还是未知数,那抓住此刻,便是最要紧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