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一言看见萧子睿确实是告白了，他听不清声音，但他认得那四个字的口型。
萧子睿并不是第一个当面和宋思思告白的人。
余一言才是。
他甚至不需要加上“当面”这个限定词，他就是第一个和宋思思说“我喜欢你”的人，包含当面和纸面。
他在去B市的飞机上就和宋思思说过了，在她耳鸣的时候，捂着她耳朵的时候，趁她听不见的时候。
他只敢在那样的时刻说出口，只敢在圣诞节给她送杯子，只敢说最喜欢的动物是松鼠。
他在等，想要等到时机成熟的那一天。
但余一言没想到萧子睿会先告白。
他更没想到会看见这一幕。
萧子睿在亲她。
而她并没有躲。
他好像全都弄错了，宋思思并不喜欢他，她可能真的只是把他当朋友。
他无非，就是富宇安不在了，她给自己找的另一个哥哥。
余一言呆不下去了。
她喜欢萧子睿也很正常。
他没有萧子睿那样会纵容他的父母，他只有给完钱就万事大吉的父亲，和一言不合就歇斯底里的母亲。
他没有萧子睿那样开朗的性格，和宋思思呆在一起，几乎都是宋思思主动找的话题。
他没有萧子睿那样活跃气氛的天赋，他没办法做出搞怪的表情来逗宋思思开心。
他更没有萧子睿那样的勇气，他只能把隐秘心事，全都藏在欲说还休的话语里。
喜欢宋思思的人那么多，他并不是最好的那一个。
宋思思是SSS，这在游戏领域内，是指，角色的稀有度，和价值品质，为最高级。
她是世界上，只有一个的、最宝贝的人。
所以她不该属于我，她本来就不会属于我这样的人。
宋思思钻进蒙古包，整个大帐里只看见富宇安孤零零一个，灯只开了一盏，半昏暗着，他拿着手机靠在那里，听见动静，抬头瞥她一眼。
“余一言人呢？”
“他不是和你们出去的吗？你怎么问我？”富宇安放下手机，挑了挑眉。
“他没回来过吗？刚才萧子睿和我说点事，就让他一个人回来了呀。篝火晚会都要开始了，不是说等会儿一起去玩吗？”
“不知道，他没回来过，可能自己去哪了吧。”
宋思思在外头绕了一圈，找到余一言的时候，他正一个人站在篝火旁边发呆，脸色不怎么好，温暖的火光映在他脸上，也并没有让他的表情看起来柔和一点。
她走过去在他背上轻戳了一下：“你在想什么？怎么一个人先到了？”
余一言并没有看她，目光依然凝在火焰上，只扯了扯嘴角：“没什么可做的，就先过来看看。”
宋思思因为刚才的事，有点心虚，她还没想清楚如何开口，只能和他并排站在一起，盯着面前的篝火出神。
好半晌，她听见余一言略微艰涩的声音：“你大学要谈恋爱了吗？”
她被这句话一下惊醒过来，微微侧头瞄了他一眼，耳朵开始发烫，她以为，余一言大概是要和萧子睿一样，忍不住开口了。
余一言没听见她回话，但脚边的碎石响起了细微的动静，随着宋思思脚上的动作，往前滚动了一小段距离。
这是她害羞时，常常会做的事，并不说话，但会控制不住轻踢石子。次数不算很多，但多观察两遍，也不难发现。
所以，她确实和萧子睿在一起了。
她以后，或许会去坐别人的单车后座，会拉着别人的手撒娇，会主动和别人拥抱或者接吻，甚至会做更多、更亲密的事情。
木料燃烧发出“毕剥”的爆破声，面前的火光刺得人眼睛发酸，余一言用力地闭了闭眼，试图将这些想象压制下去，但心底的恶魔依然冒了出来，那是一种从没对宋思思用过的冰冷语气：“高中毕业就可以不好好学习了吗？你才十七岁，这么小就想交男友了吗？”
宋思思呆住了，这完全和她预料的不同，余一言竟然在拿学习和年纪说事，他并没有告白的打算，他没有想要和自己在一起，他甚至觉得她不够格谈恋爱。
她控制不住那股羞脑的情绪上涌，她没法接受公交车上发生的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他对她做了那种事，结果好像只是荷尔蒙分泌导致的正常生理冲动。而她还为此抱住了他。
巨大的羞耻感促使她用尖刻的话语反击：“我妈都说大学里可以恋爱了，让我给她挑个好女婿回家。怎么，余爸爸，我叫你爸爸，你倒真以为自己可以管起我了？”
宋思思叫过余一言很多次爸爸，调侃的、撒娇的、讨好的、耍赖的，但从来没有像这样嘲讽的。
她才刚和萧子睿在一起，就不愿再和他有牵扯，俩人曾经的一切好像全都被一笔勾销了。
醋意冲昏了余一言的头脑，他抑制不住地说出更恶劣的话语，妄图能用这些将她重新绑住：“我不能管你了吗？你之前怎么说的，让我管着你好好学习。一考上大学，你就想过河拆桥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