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家?
樱桃愣住了,一时之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前世的记忆很快的脑海,都怪她最近做衬衫太入迷了,竟然把这件事儿忘记了。
她眨眨眼睛,盘算着时间,是的,确实是这个时候,钟副县长为了报答徐宏盛的救命之恩,用厂里的指标给他分了套新房子。
房子就位于新街钢厂家属院,是新翻修的两室一厅,虽然不比之前那套大多少,可地处于最繁华的地带,距离学校市集都很近。
樱桃还记得,上辈子一家七口人浩浩荡荡的搬进了新房子,徐老太笑的龇牙咧嘴,徐聪瑞这个爱吹牛的整日在学校里和人家炫耀自己认识副县长之类的话。
作为房主的徐宏盛半分没有享受到自己的权益,还是支着破烂的行军床在客厅里凑合。
但是这次不同了,这是完全属于他们的家,父亲作为一家之主,会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房间。
新的房子分下来的,旧的是不是要交给厂里?
樱桃想到这一茬,心里又有些担忧。
房子收回去了,那几个人肯定会恬不知耻的上门骚扰,想最初一样,撒泼打滚的要徐宏盛收留,那时可真就是一场噩梦了,樱桃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发生,她想知道父亲这次的选择会是什么。
“爸,那咱们在城南的房子是不是要收回去了?奶奶他们......”
徐宏盛知道孩子但担心什么,但他已经做好了决定。
大手轻轻拍着樱桃的肩膀,徐宏盛宽慰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从前的事情再发生,我留给你奶奶的钱足够她买套新的房子。”
徐宏盛是孝子不错,但他不是个傻的。
自从舒卉没了之后,徐老太顺理成章的掌握了家里的财政大权,徐宏盛每个月的工资一分不少的被她攥在手里。
这六年以来,徐宏盛每年的平均工资大概在七百三十块左右,而徐老太向来小气,除了孩子们的学杂费之外,从她手里流出来的钱少之又少。
徐宏盛粗略估计过,徐老太的手里至少有三千块钱,这也是他当初决定一刀两断的最重要原因。
过得好也行,不好也罢,那笔钱至少不会让徐老太流落街头。
至于徐宏铭一家,他已经任劳任怨的养了他们近十年,今后的日子是好是坏都与他无关了,徐宏铭已经快要四十岁了,也是时候履行自己的责任了。
听了他的保证,樱桃才放下心来,老太太怎么撒泼她都不怕,她最怕的就是徐宏盛心软变卦。
这下他们父女俩站在统一战线了,对徐老太的手段了如指掌的樱桃丝毫不畏惧。
樱桃也把自己的好消息分享给父亲,合唱团的单子她已经做到一半了,完工后就能一次性拿到所有的工钱。
徐宏盛看着这几件崭新的衣服,很难相信这是从女儿那双纤瘦的小手下做出来的,他欣慰女儿的成长,也对早逝的妻子有了交代。
虽说孩子从前受了不少的苦,可日子在慢慢变好不是吗。
徐宏盛没有忘记今天来的主要目的,他把自己刚发的工资拿出来,只留下十五块,剩下的全部塞给樱桃,并嘱咐她一定要全部交给林绣。
林绣帮了他很多,虽说恩情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可如今的徐宏盛只能用微薄的薪水来回报她。
父女俩说话的功夫,徐小橘背着挎包回来了,那是樱桃新给她做的,徐小橘很喜欢,用起来也很爱惜,早上到了学校就把包工工整整的放进桌屉里,晚上走了再请出来。
徐宏盛把新房子的好消息也告诉了小女儿,小橘很开心,虽说经过短暂的相处已经让她喜欢上了林绣,可她知道一直住在这里是对林绣的叨扰。
樱桃手里的活儿赶得很紧,因此她拒绝了父亲的提议,把购买家具的工作全部交给徐小橘,她完全相信小橘的眼光。
徐小橘像是接受了重大的任务一般,满脸郑重的做出包姐姐满意的承诺。
送走了他们,樱桃又投入到了自己的工作之中,经过这次的衬衫,她有了新的想法。
或许她可以借助时间差,把未来将会紧俏的款式放到现在贩卖。
但这样也有弊端,因为审美在某种程度上就是时代的缩影,和当下的政治经济文化有密不可分的联系,未来会受欢迎的现在未必会。
这个问题还需要更加缜密的考虑,樱桃暂时先不想这些。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把这批衬衫赶完。
刚把衬衫的扣子缝好,林绣就拿着工作包回来了,今天作为老师受邀去服装厂做员工培训,为显正式,林绣特意穿了黑色的长裙,腰间系了皮带,头发也精心打理过。
和意气风发的服装不搭配的是她布满乌云的脸,眉头皱着,向来含笑的唇角也往下垂着。
难道是今天的培训不顺利?
樱桃放下了手里的活,关切的询问:“师傅,你怎么看上去心情不太好?发生什么了?”
林绣努努嘴,犹豫再三,还是没忍住,一股脑的把气话全部倾泻:“还不是那个李怀兰!”
这个名字樱桃很是陌生,但她没有开口问,耐心的等待着林绣继续说下去。
从林绣的怒气冲冲的语气中,樱桃对这个人有了半分的了解。
李怀兰是唐县服装厂的厂长,也是唐县远近闻名的好师傅,或许是年少成名,李怀兰一直都心高气傲,觉得自己的手艺是整个唐县最牛的。
前几个月林绣登上了《民生报》得以名声大噪,她却认为这都是只会堆词造句的笔者鼓吹的瞎话,根本看不起林绣的手艺。
这次去做培训是县里安排的,李怀兰表面客气逢迎,私底下却对林绣不屑一顾。
坏就坏在她嘴上没个把门,跟人偷说坏话的时候被林绣完完整整的听了去。
说林绣的手艺也就算了,偏偏还提到了林绣在京州的往事。
这可怎么了得!
说别的林绣都不在乎,可这件事儿她心里在意的紧。
当时顾及着大家的脸面,林绣忍着没发作,一出服装厂的门林绣就忍不住了,泪也流了人也骂了,刚调整好的心情因樱桃的一句询问再次破防。
樱桃也皱起了眉,她平生不喜欢在背后非议别人,对于这样的人自是厌恶的狠,更何况,这个这个李怀兰还敢拿着以前的事儿乱说,任谁也咽不下这口气。
李怀兰这三个字在樱桃的舌尖上翻滚,她暗自记下了这个名字,只等着哪一天见到了人把这笔账讨回来。
师傅对她而言早已是亲人般的存在,而亲人又是她无法触及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