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今是被一头金猪……金毛舔醒的。
她揉着宿醉的脑袋,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迷茫地看着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陌生的狗。
以及她身上不属于自己的陌生睡衣。
刚睡醒的郑今反应会迟钝,再加上宿醉,这种状况更明显。
可纵然是这样,她依然能感觉到旁边有道目光在盯着自己。
冰冷彻骨。
郑今顶着一头乱七八糟的鸡窝头,半死不活地扭头看了过去。
下一秒,郑今像是被人捅了一刀,“蹭”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只见,落地窗前,清晨的阳光费力地穿过未拉开的窗帘,打在那人身上,想要照亮他,却只堪堪照亮了一个朦胧的影子。
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郑今清楚地知道那人是谁。
她曾摸过,亲过,哪怕分开了六年,这张脸依然熟悉。
这六年来,他曾无数次进入她的梦里,质问她为什么不告而别,一遍遍诉说着我恨你!
坐在落地窗前沙发上的正是影帝江敕,昨天的一条抽奖微博让他至今还挂在热搜上。
江敕起身,缓缓朝她走了过来。
郑今想后退,想逃走,可她像是被人点了穴,定定地看着他走过来,无法动弹。
“早上好。”
男人把狗推下去,自己半跪在床上,有力的双臂撑在她身体两侧,嘴里说出的每个字都带着来着地底最深处的寒冰,“我是应该称呼你解言言还是郑今呢?”
近在咫尺的距离,感受着他身上扑面而来的男性气息,郑今心怦怦跳,紧张地忘记了呼吸。
男人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袍,仅在腰间系了根带子,露出那曾上过热搜,被粉丝争相舔屏的胸肌。
郑今看过那个热搜,那是他前两年拍的睡衣杂志,衣服领口是V型领,只露出了一小片。
但此刻,睡袍的领口一路开到了腰间,大片大片的胸肌,腹肌一览无余。
这些年,郑今努力把自己只当做一个江敕的普通粉丝,以至于她此刻下意识的第一反应竟然是——
这是我不花钱能看的吗?!
虽然知道这样不好,但郑今的目光不受大脑控制,自动寻觅到大好春光,然后贪婪地盯着不放。
突然间,郑今感觉鼻子有些痒,她皱了皱鼻子。
如果郑今大脑清醒的话,她会感觉到这种痒其实很熟悉,但可惜,她的脑子里现在全是胸肌,腹肌,还有粉红色。
江敕目光复杂,抬手指了指,“卫生间在那里。”
郑今不明就里,依旧犯着花痴,直到鼻子持续发痒,她不得不抬手摸,然后——她摸到了一手血。
郑今,“……”
郑今尴尬地捂着鼻子,头也不回地往洗手间跑去,听得身后似乎传来一声轻笑。
郑今飞快地逃到了卫生间,止住血,用凉水洗了把脸,脸颊还在发烫。
这也太丢人了吧!简直就是旧事重演。
郑今清楚地记得,她第一次见到江敕时,也被他美貌吸引,没出息地流鼻血了。
那时候她正在上高二下学期,刚从全年级最好的一班转到全年级最差的七班。
那天,她来姨妈,肚子疼,大课间没有出操,趴在桌上睡觉,恍惚间,感觉旁边有动静,她从睡梦中睁开眼,看到一个逆光而立的少年。
那天,她的反应跟今天一样,“蹭”地坐直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少年看。
寸头,雅痞,逼人的野性,最最要命的是凤眼眼尾自带苏感的泪痣——简直就是按照郑今的择偶标准量身定制的长相。
全天下仅此一份。
少年难以言喻地看着初次见面的女孩,“你流血了。”
连声音也这么好听,这也太绝了吧!
良久,犯花痴的郑今被鼻子传来的痒意搅弄地回过神,抬手一摸……
随即,她狼狈地捂着鼻子,往学校厕所跑去。
尴尬。
大写的尴尬。
从六年前尴尬到现在。
郑今低头,看到洗漱台上有两套洗漱用品,不是刚拆封的,是那种摆放了很久的。
郑今的心忽然一沉。
她抬手拍了拍脸,驱散过往的回忆。
不管他有没有交新的女朋友,交过几个女朋友,跟谁同居过,将来又会跟谁领证结婚,变成谁的丈夫,都跟她没关系了。
她还是想想先怎么摆脱眼前的困境吧。
郑今喝醉酒就断片,她的记忆还停留在跟侯晓晓一起玩游戏。
她没有酒瘾,除了昨晚,她这六年来也就喝醉过一次。
昨晚关店时,郑今戴了六年的红绳,毫无征兆的断了。
这是她跟那个人之间唯一的联系了。
这一断,她一点念想都没了,心一下就空了。
他前脚刚要跟人领证,后脚送她的红绳就断了,这也许是老天爷给她的暗示,该放手了。
可她不知道怎么说服自己彻底把那人从心里斩断,光是有这个念头,她就痛得无法呼吸,只能借酒浇愁。
可谁能告诉她,为什么醉个酒醒来会在江敕家里???
还有她身上的睡衣,谁帮她换的???
还能有谁?!
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六年后的江敕,她也不敢面对。
她只想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