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辞盈微微一笑,即便没有这次也会有下次,说不定下回便是给人做妾的命。两害相权取其轻,既然事情已成僵局,那便只能顺势而为。
她等不到萧鸣岐回来了,萧家是不会让她这般出身低微的人过府的。
“娘,我想通了,苏家有钱有势,有什么不好。”
“我可是要给苏天孚当祖奶奶的人,苏家上上下下谁敢不服我?”
傍晚时分,苏天孚带了一堆小弟去群芳楼。
吴承做为他的好兄弟,瞧着远远走在前面大摇大摆的身影,有些纳闷问:“今天孚哥他怎么出手如此阔绰,要请咱们一帮兄弟都喝花酒?”
群芳楼是蜀郡最大的青楼,位于柳叶胡同,这一带皆是秦楼楚馆。苏天孚行事招摇,人长得更招摇,一路上姑娘们都忍不住用眼神勾他,汗巾香帕扔得跟天女散花似的。
吴承心想,诗里说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萧鸣峋用眼神睇他,“你可别当他面问,问就是孚哥他单相思不成便买醉,准备来个借酒消愁。”
吴承吃惊,“他什么时候有了?”
“我也是机缘巧合下才知晓的,别看孚哥他嘴上撬不出半分,心底却老实巴巴地藏得可紧了。”说着,萧鸣峋忍不住摇头叹息,“可惜那姑娘不喜欢他,已经和我三哥定亲了。”
一帮兄弟们听得都唏嘘不已,看苏天孚的背影也变得萧索起来。
孚哥他强装镇定,也是为难他了。
“什么有的没得?”苏天孚回过头蹙眉。
萧鸣峋一众人都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齐声道:“我们在说刚才路过,看见的一位妇人有身孕了。”
苏天孚看他们神情,只觉得有些像便秘的样子,冷哼一声便接着走。
“明珠她人呢,小爷我心情不爽,快叫她出来给我弹个曲。”苏天孚刚一到正厅,朗声问老鸨。
众人原是信七分,听到这儿都纷纷信了十足。萧鸣峋更是挺了挺胸膛,一副准没错的样子。
明珠是群芳楼的头牌,苏天孚连续包了她三年,在她身上砸了不少银子。
老鸨神情有些慌乱地跑过来,脸颊上的白.粉刷刷往下掉,最后遮遮掩掩道:“苏大公子,你可来得真不巧,明珠姑娘她昨日就病了,这几日都不能见风,要不你点其他的姑娘试试?”
苏天孚刚刚有过被骗的惨痛经历,一下子就警惕起来,脚步也不顿地往楼上走,“你这话说的不对,她既然病了,我岂有不关心探望的理?”
老鸨想叫人拦住他,却碍于小霸王的名声不敢动手,焦急下只能大声喊道:“明珠姑娘,苏大公子来看你来了!”
拜谢辞盈所赐,苏天孚一下子就听出了猫腻,又听房内响起窸窸窣窣地动静,紧接着是门窗“吱呀”打开的声音。
他想都没想,直接一脚踹开门,惊得女人尖叫连连。
“哟,这不是陈耀祖陈公子嘛,你还想往哪儿逃?”
窗扇大开,陈耀祖发冠凌乱,正惊慌地往外窜。
苏天孚径直揪住华服青年的衣领,把他从窗棂拽了下来,手捏成拳头就朝他脸上揍了去。
“嘶——”
陈耀祖吃疼,脸立刻肿了一圈,忙跪地求饶道:“苏兄,看在我们同家做生意的份上,饶过我这回,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你还想有下次?”苏天孚眼尾一挑,视线轻轻掠过衣衫不整的两人,“我捧了她三年,连她一根头发丝都没碰过,你倒是干上了!”
说着,又是密集的拳头落了下去,打得陈耀祖是哭爹喊娘。
陈耀祖狼狈离去的时候,眼含狠毒,放话道:“苏天孚,别以为你倚着家大业大就可以仗势欺人,总会有衰败的那一天,到时候我一定会讨还回来!”
萧鸣峋在后面“呸”了一声,“什么东西,还不快滚!”
明珠心有余悸道:“苏大公子,我……”
苏天孚懒得听她说话,眼也不抬地对后面龟缩着的老鸨道:“你把我今年包的银子全退了,要是敢私吞……”
他说得漫不经心,老鸨却听得心惊胆战,忙不迭点头答应,“发生这种事实在是抱歉,你看要不再点点其他的姑娘?”
苏天孚经此一闹,早就没了兴趣,再说他捧明珠,也不过是为了喝酒的时候听听曲子,烘托烘托气氛,只是兴趣缺缺地道:“不用了,只管上酒就行。”
萧鸣峋一行人也颇为赞同,孚哥他本就是来喝酒买醉的,以慰藉得不到心上人的痛苦。
老鸨应诺,然后狠狠地一把将明珠拽了出去,单独对她道:“我早就说你眼皮子别太浅,这么一颗大摇钱树你不傍着,把他紧赶着薅秃了,背地里却偷偷和别人往来,现在东窗事发什么都捞不到了吧。”
明珠委屈得落泪,“妈妈,你实在是不知道我心头的苦,无论我如何矫揉造作,他都提不起兴趣,我觉得他其实是……”明珠低下声凑到老鸨耳边悄悄说了几句。
老鸨眸子闪了闪,恍然大悟起来,她群芳楼除了男人,要什么样的姑娘没有,难怪只要一群大男人关起门来喝酒,“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她拉住去送酒的人,“你送完酒就赶紧出来,便是看见什么也不要声张出去。”
房间内,苏天孚刚闷闷地喝了盏酒,便听见门外拍得“哐当哐当”响,心中思忖莫不是陈耀祖不甘心,找人来寻仇了?
“大公子,别动手,是小人!”
苏天孚身边伺候的剑雷一推门进来,迎面就是酒水兜头,忙捏了一把汗出声道。
苏天孚没好气道:“你怎么来了?”
“夫人有令,让公子你赶快去迎接你祖奶奶!”
苏天孚眯了眯眼,眼神危险道:“你再说一遍,什么祖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