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公子愣了一下,连连摆手道:“不不不,我爹不是晏少卿!都怪我没介绍清楚,我叫赵封,我爹是赵少卿。”
不知为何,盛姝心底微微松了一口气。
大理寺一般都有两位少卿,看来这位赵公子就是另一位少卿家的儿子。
还没等盛姝再问,这位赵封公子就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自己的情况交待得一清二楚:
“我是赵少卿家中庶长子,你别看我是庶出,但是我在府里非常得脸。”
盛姝不动声色地听着,保持着客气又疏离的微笑。
她就说柳夫人不可能那么好心,如今果然将真实情况探了出来,她竟想把自己这个嫡女嫁给别人家的庶子来攀关系。
恐怕今日柳夫人让自己拜见的那位“夫人”也压根不是什么正房,而是一位妾室罢了。
赵公子似乎是害怕盛姝嫌弃自己庶出的身份,拍了拍胸口保证道:
“你放心,我娘在府里非常得宠!连夫人都对我娘毕恭毕敬,有我娘吹枕边风,你父亲在工部摊上的麻烦我爹肯定会出言相助。”
盛姝唇边的笑容淡了很多。
宠妾灭妻,而且连庶子都能肆无忌惮说出让自己的娘吹枕边风这样的话,赵少卿府上的教养令人堪忧。
这样的人家简直就是火坑,自己如何能嫁过去?
深吸了一口气,盛姝斟酌着婉拒的措辞,还未开口,就被赵公子一把抓住了衣袖,他迫不及待地表着衷心:
“虽然你只是给我做妾,但是你只管安心,我定会让你这个妾室和我娘一样在府里过得自在。柳夫人原本不许我告诉你这些,我却私下告诉了你,可以见我对你多么爱护。”
盛姝:“?”
原来说了半天,连个正妻都不是,柳夫人竟是打算将自己塞给一个庶子当妾?当真是好算计。
盛姝面色更冷了三分,她拂袖甩开赵公子那双不甚规矩的手,后退一步,淡声道:
“多谢赵公子抬爱,但是男女有别,公子这般行径着实不妥。”
见盛姝躲避自己还推开了自己的手,赵公子愣了一下,神色颇有些不悦:
“盛二小姐都出来见我了,又何必再惺惺作态。就你爹在工部那岌岌可危的情况,谁敢沾染你家的烫手山芋,我能给你个妾位,就是在护你周全。”
说到这里,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用一种得意洋洋的目光肆意打量着盛姝,赏玩着盛姝那张灼若芙蕖的脸,仿佛是在看自己的所有物。
盛姝被他这样的眼神看得一阵恶寒,黛眉紧蹙。她也不欲和这样没教养的人过多纠缠争辩,冷声反驳道:
“多谢厚爱,承受不起。您想用您那高高在上的妾位庇护谁都行,我无福消受。”
说罢,盛姝头也不回地拂袖离开。
在京城流传有关盛姝传言基本都是夸赞盛姝貌可倾城,性情温柔,脾气和顺,谁能料想盛姝竟会开口讥讽人?
赵公子被盛姝这番话说的脸色青白交加,神态难堪至极。
他盯着盛姝娉娉袅袅离开的倩丽背影,眼中闪过一抹阴翳和贪婪,气急败坏地追赶盛姝:
“你给我站住!你休要不识好歹,我好歹能给你个妾的身份庇护你,若是没了我,你又如何能找到更好的下家?”
盛姝充耳不闻,只快步朝前走。
她如今的处境确实艰难,群狼环伺,家族又想拿她的婚事去置换利益。但再怎么样,娶她盛姝的人也不能是赵公子这种货色。
陀蓝寺后院建在一片崎岖的山地之上,被山石分裂出了多条道路,虽然每走几步所见景色皆别有风味,但行走的时候视线其实是受阻的。
盛姝快步向前,却不曾想在一个假山拐弯处迎面碰上了一个人。
“哟,这不是盛二姑娘嘛?上次让你给跑了,这次投怀送抱,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面前的人竟然是上一次在珍玉阁差点对盛姝动手动脚的奉国将军嫡子蒋淮。
他笑意淫肆,很明显是把盛姝当做了自己可以妄为的囊中之物。
身后赵公子的脚步声也在靠近,盛姝退避一步,暗叹自己今日真是时运不济。
前有蒋淮,后有赵公子,而且此处地势复杂山石嶙峋,就算是呼救,怕是一时半会也难以有人找到这里。
或许,自己可以让蒋淮和赵公子鹬蚌相争,然后再趁机脱身?
盛姝飞速冷静下来,在内心盘算着办法。
但万万没想到,原本面对盛姝一副倨傲嘴脸的赵公子,在看到蒋淮的那个瞬间,立刻偃旗息鼓,惶惶不安地行了一礼:
“见过蒋小爷。没想到您竟然在这里,在下叨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