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间就是敞亮,可就是买不起一身新衣服了,走着也不大好看,洗个澡真舒服。”
詹允扮演的刘大有,酗酒贪婪,胆小怯懦,诚实守信又墨守成规,不懂变通,沉默着生,活泼着死。
“楼下的面条又涨了五毛钱,不喝酒了,喝酒最是耽误事。也不要再去搏戏了。不工作也不用歇会儿,不学习也不再被骗了。”
擦拭着眼角的泪痕,刘大有羞赧一笑。
尴尬,释然,恐惧,愤怒,无奈,狂放,寂然,落寞。
笑恨平生,不存欢愉。
他是历经风雨终究垮塌的破雨棚,是旧事物的消亡也是新事物的产生,是一个符号,也是一个具体的人,是一条被污染的河流,也是你我。
“还是想喝酒的……花生米混着豆腐吃,说是有鸡肉味呢。”
绳索,倒下的椅子,抽搐着的面颊显露出的不舍与最大的恐惧一并展现在詹允脸上。
日光温柔不肯苛责,柔顺滑过窗户照亮了房间,新装修过的房间格外暖和,刘大有死在春光烂漫时。
正式拍摄完所有的镜头,宋惑的那首《直到大厦崩塌》仍在播放,剧组的所有工作人员都松了一口气。
紧张的拍摄行程终于结束,詹允还未从角色的情感中抽离出来,卸妆之后靠在一旁休息,时不时沉默着抽噎着,仿佛真的死过了一遍一样。
经纪人老耿拍着詹允的肩膀。
一瓶苏打水被打开,发出悦耳的声音,詹允接过苏打水,咕咚咕咚灌了几口,方才从剧情之中稍微挣脱出来。
老耿顺应着坐在一旁,拿出纸巾帮詹允擦了擦额角的汗渍,还一副含情脉脉欲语还休的娇滴滴模样。他开口道:“詹老板,您是戏痴不假,但也可得养好身子,精神。不如先歇个半年?”
詹允看到故意扮丑让他开心的经纪人憨态可掬模样,确实笑了出来,他指着老耿鼻子道:“不知是谁催促我一定接下这个本子,好坏话全让你说了。我自没什么辩驳的。”
两人只寒暄了一会儿,楚璋处理好和剪辑之间的些许意见不同后,过来慰问詹允,瞧瞧名导气度,戏比天大一说,不假。
何况詹允的反应也没有那么激烈,只是一时郁结,走不出来这个情绪。修养之后就会好很多。
人戏之分,詹允明白,可正因为他的明白,就始终达不到那层看得见,却摸不着的“至味”一境。
入角,定神,至味。不知哪里传来的演戏三境,虽有些偏颇,但不中,亦不远矣。
老艺术家能对这个说法一笑而过,基本都已是二境定神。祖师爷真给饭吃的个别影帝,已经靠单个角色达到至味一境。
抵触这个说法的,多半是年轻一辈,他们连入角都没做到,自然也不应允给演技分个三六九等,身处最低的无品无秩,这还怎么吹嘘一个努力。
詹允是老天爷赏饭,但他格外想站着靠自己挣钱,不疯魔不成活一说,实是让他惧怕。
有人说,家庭是让冒险失去意味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