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赵书勤对这种血腥的业心存忌讳,论如何都不愿操刀。
不得已,蒙晓璐只能自己出马。一阵快刀斩乱麻后,两只完好的猪蹄就交到赵书勤的手中。
赵书勤看得目瞪口呆,连忙向蒙晓璐竖起大拇指,夸赞她是女中大丈夫也。
赵书勤向蒙晓璐付款。蒙晓璐起初不收。但赵书勤坚持要付。蒙晓璐也就不再推却,把钱款收下了。
赵书勤提着两只猪蹄,准备去看望他的舅父。
蒙晓璐把他送到院子大门口。两人免不了又是一阵缠绵,才恋恋不舍分别。
赵书勤来到他大舅家。他大舅王大一四十余岁了,至今依旧单身,茕茕孑立。
大舅住在一间两层的老旧木楼里。木楼久经风雨摧残,已是破败不堪,老早就被定性为危房了。为了不让房子倒塌,木楼四角都用长长的原木撑持着。
木楼内凌乱不堪,锅碗瓢盆东倒西歪地码了一地。一个大泔水桶放在板壁边,里面盛满了红红绿绿的食物残渣。一股浓烈的馊味夹杂着霉味充斥着木屋的每一个角落。两只高大的公鸡立在桶边,咯咯地啄食桶里的残羹冷炙,不时噗嗤地喷出一泡鸡屎来。
大舅悠闲地靠坐在一把被烟火熏得黑漆漆的竹椅上,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电视,一边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浓烈的烟味四处弥漫,让人一闻就不适。大舅胡子拉碴,蓬头垢面,身上衣服脏兮兮的,沾满了油污。
见赵书勤进来,大舅大喜,连忙站起来,把家里乱糟糟的器具收拾一番,然后请赵书勤坐下。
赵书勤接近他时,分明能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一股厚重的烟味和污垢味。残剩食物的霉馊味,鸡屎的臭味,大舅身上的旱烟味与污垢味,各种难闻的气味一齐涌进鼻中,赵书勤感到一阵阵恶心。他想吐。不过,他最终还是强忍了。
“大舅您身体还好吧!”赵书勤满脸堆笑地问道。打今年清明节回到宰喜侗寨扫墓祭祖后,由于需要备战高考,课业繁重,赵书勤再也没有回到宰喜,至今已三月有余。
一众亲戚中,赵书勤最牵挂的就是这个大舅王大一,因而每次回宰喜,都要前来探望。
“好!好!每顿还能吃一碗米饭,二两米酒。”大舅龇牙咧嘴地笑道。一口黑中带黄的烂牙一览遗。
赵书勤把猪蹄放在案桌上。
“大舅您砍一只蹄子来炖,剩下那只我拿去看二舅妈。我今天陪您好好地喝两盅。”赵书勤爽朗地说道。
适才与蒙正刚喝了不少,虽是啤酒,但对于一向鲜见沾酒的赵书勤来说,冲劲还是很大,他明显吃不消。幸亏有蒙晓璐在一边提醒和制止,否则,酒酣耳热之际,他喝麻了,顺着蒙正刚一个劲地猛灌,此刻早已酩酊大醉。
饶是如此,赵书勤仍然感到醉意沉沉,头晕眼花,口干舌燥。
只是,为了让大舅高兴,他依然愿意舍命相陪。
“好!好!”大舅乐呵呵地说。他把猪蹄简单地清洗一下,然后从板壁上取下那面边缘长着大大小小的霉斑、正中央沾满了菜叶碎片、辣椒面子、肉糜星子等狼藉的松木砧板,把猪蹄掼在上面,砰砰地卖力剁起来。
赵书勤走到水缸边,抄起挂在板壁上的竹筒制成的水瓢,从缸里舀了半瓢水,准备牛饮一番。却发现水面上漂着一层油污。再往水缸里查看,赫然发现缸底沉积着一层黄白相间的颗粒残渣。仔细一辩,隐约是鸡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