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松市细雨绵绵,冷风一起,冻得人瑟瑟发抖,尤其是匆忙出发的安烁。
全身上下只有四件衣服,一件单薄的休闲西装,一件短袖。
兴北市的气候不允许买厚实的衣裳,一年到头穿不了几次。
已经是这个点,指望不上地铁了。
遵守秩序排队一小时,终于坐上出租车,不得不说,晚上的出租车真他妈的贵,五十六分的路程收费一百零六块。
安烁拿好行礼下车,又花三百块租了一间房。
旅店老板一副爱住不住的表情,好像财大气粗,瞧不上十二个小时就赚三百块钱的生意,态度敷衍的登记完信息,便埋头专心致志打游戏。
安烁心情不好,敲了两下柜台,“兄弟,附近哪里有便利店?”
“出门右拐。”
“远不远?有伞吗?借用一下。”
“差不多一公里,租伞,押金一百块。”老板头也没抬,语气相当不耐烦。
安烁探头看了眼老板手里灰色的屏幕,暗骂菜的一批。
“明天不要找我,我们没关系了。”
江尔荞终于回消息了,不知是刚睡醒,还是先前旁边有人,不方便回消息。
安烁放下行礼,点燃一支烟,打开窗户,吐出一口烟雾,给文明繁华的泰松市造成一丝丝污染,手指飞快地点击屏幕,“有些话当面说清楚吧,不然,我不死心。”
这句话似乎戳到了江尔荞的痛点,她语气非常愤怒,“你有什么资格不死心,一个月四五千的工资,为什么让我怀孕?你有哪一点比得上他。”
看着江尔荞的回信,安烁有些火大,沉默半晌回道:“你今天下午说的全是真的,不是使性子?”
“关你屁事,没用的废物,不要回了,我不想他误会。”
安烁怒火上头,不想再借冰冷的语言交流,拨通江尔荞的电话,刚打通就被挂断。
“你烦不烦,不要再和我联系,不要打电话过来,安烁,你真的没资格。”
安烁讪笑一下,又点燃一支烟,闭眼猛吸一口,浓烟从鼻子涌出,“不打电话可以,你先告诉我,孩子是谁的?”
他和江尔荞异地恋爱一年,发生关系两次,一次没有做好安全措施,若一枪中靶,只能说运气极佳,但那一次,江尔荞细嫩的胳膊搂着他的脖子,含情脉脉地说今天是安全期。
“现在说这些有意义吗?我决定和他复合了,当初真是瞎了眼,看上你这么个穷逼,既没钱,又一点作用都没有。”
“我睡了,打胎是他签的字,如果你还有一点良心,麻烦把打胎钱转过来,我还给他。”
凉风卷着落叶,四处游荡,冷雨击打玻璃窗。
一种被最信任的人背叛的愤怒油然而生,安烁看着玻璃窗中脸色苍白的自己,烟头的火星瞬间点燃内心积攒已久的愤怒,回想起往日时断时续的温情和莫名其妙的失联,他终于彻底懂了,异地恋是他妈最傻逼和最不靠谱的恋爱方式。
可笑他一直相信江尔荞说不方便带他去租房的原因。
“多少钱,我给你。”
“一万,手术费和营养费各五千。”
安烁沉默了一会儿,编辑一条信息:“明天当面给现金还是现在转给你?”随即删掉,重新编辑:“你明天把他喊来,我当面给你们,然后走人。放心,我不动手,你知道,我的脾气一向很好。”
江尔荞对他的性格了如指掌,言语中透着冷漠,“你有什么本事发脾气,见面就算了,你转到我的卡上,我拉黑了。”
安烁又点燃一支烟,短短五分钟,已经是第三根。
他深知江尔荞的狠心和决绝,隔着一千五百公里,打通了秦少弋的电话,“老秦,借我一万块钱周转下。”
说话的时候,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江尔荞是他第二个做梦都想娶回家的姑娘,他已经在找工作网站上投简历,已经下定决心放弃兴北市的朋友圈子和熟悉的一切,奔赴泰松市重新开始。
原本打算给江尔荞一个惊喜。
“你就是个傻逼,不存一分钱,全部给江尔荞花,我早说过,你们不合适...算了,说这些没用,钱打过去了,你回来的时候说一声,我们接你。”
安烁忍不住哭出声,泪花模糊视线,缓缓蹲下,靠着墙壁,“我他妈的好像被戴帽子了。”
“哭个毛线,等你回来,我给你介绍女朋友...碰,别摸牌,单吊哈,自摸翻六倍...缺钱和我们说,先挂了。”
在玻璃烟灰缸里捻熄烟头,安烁用手背擦干眼泪,找到熟悉的卡号,转过去一万块钱,在微信上回道:“钱转过去了,收到说一声。”
红色感叹号瞬间出现在微信上,提示对方已将您删除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