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府有十余年没办过喜事了,周稚京和江浸月又都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俩人面上云淡风轻,心里实则都慌得要命。
“江姑娘,您看这红烛要什么款式的好?”
周稚京的奶母子福妈妈捧着一碟子喜烛进来时,江浸月正双手抱膝窝成一团望着那将将绣成的盖头出神。
从前玲珑苑有姑娘被赎出去的时候,她见过。
那红盖头上不是龙凤呈祥就是鸳鸯结对,都与她眼前的这顶不同。
周稚京绣的是梧桐花丛里一只翱翔的凤凰。
美则美矣,就是有些……
不知为何,总觉得好像缺了点什么……
虽是娶侧夫人,但好歹是周府的喜事,周稚京又是当今圣上眼前的红人,整个京都都眼巴巴的盼着,就等着借这次喜宴能攀上周稚京这棵大树。
红烛喜宴,整个周府都红茵茵的一片,绣着金线的喜帐层层曼曼,梦幻极了。
“姑娘,周将军对您可真好,这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娶正妻呢。”
舒望踮着脚透过门缝往外看,一脸喜滋滋的,仿佛成婚是她自己一般。
江浸月抬手摸了摸蒙着的喜盖头,平静如水般的心里终究还是泛起了圈圈涟漪。
“舒望,我饿了,有什么吃的没有?”
舒望嗔怪的瞪了她一眼:“姑娘,新妇在揭盖头之前可不能吃东西,这周府人多眼杂的,坏了规矩可是要被人笑话的。”
就算舒望不说,江浸月也能想得到,今日周稚京那些乱七八糟的姨娘们只怕是死死地盯住她这院子,巴不得挑出错来,好能一把将她从这个位子上拉下来。
“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折腾一天了,这规矩再大难不成还能把人饿死不成?”
摸了摸咕咕作响的肚子,江浸月才懒得理那些所谓的规矩。
“姑娘~”
舒望还想再劝,却被江浸月咕噜噜的肚子给打断了。
这桌子上的吃食都是福妈妈按照规矩讨个好兆头用的,一样样均过了目载了册,清点过的,半点也动不得,只眼巴巴着瞧着馋人。
手捂在小腹上,江浸月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好舒望了,你从后边小路偷偷去,再偷偷回来,我保证不会有人发现的,快去快回,不然你家姑娘可真要成第一个饿死在自己成婚之日的新娘子了!”
“呸呸呸,姑娘莫要胡说!我去就是了,您可乖乖坐着等我,我马上回来。”
舒望没办法,只得偷偷开了道门缝溜了出去。
听着外边喧闹的声音,江浸月叹了口气。
这还不得喝到天亮啊?这盖头什么时候能揭开?
闷死人了。
她百无聊赖的坐在喜床上,从一开始的规规矩矩,到后来把花生桂子什的拨到一边,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半躺着。
还好把舒望支出去找吃的了,不然那丫头瞧见自己这懒散的模样定是又得老妈子上身唠叨着那些劳什子规矩了。
不过……这有半柱香的时间了吧,这舒望怎么还不回来?
江浸月皱了下眉头,心头突然有一丝不安。
甩了甩头,安慰自己道:“不会的,这可是周稚京的喜宴,不会有人不开眼敢在今天闹事的。”
话音还没落下,一声声急促又尖锐的声音在房门外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