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浸月几乎快要不敢呼吸,她紧盯着周稚京的唇,即期待又害怕。
“我的母亲,也就是我父亲的原配正室,因我父亲宠妾灭妻,带着不甘与怨恨惨死在我五岁那年,我亲眼瞧着我母亲的尸骨一点一点变硬,当时还年幼的我不明白什么叫做死亡,还以为母亲只是睡着了,固执的守着门口不让任何人打扰,一直到院子里的荷花开了,天气热了起来,母亲的脸庞先是变得肿胀,后来开始面目全非,腐烂的臭气熏得我忍不住干呕,我的父亲将我母亲逼死,而我又生生的将她放烂,她这一辈子死都死的这么不安稳,我得替她讨个公道。”
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周稚京说起来的时候,依旧忍不住的颤抖,他整个人埋在江浸月的膝盖上,宽大的肩膀变得卑微的让人心疼。
真相太过惨烈,江浸月甚至不敢想,发生这样的事情,幼年的周稚京又是如何承受的。
这一切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是生命中无法承受的痛苦。
偏偏他承受了,年仅五岁。
安慰的话梗在喉咙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江浸月只能一下又一下的轻拍着他的肩膀,本就窝在一起的那只手牵的更紧了些。
周稚京深呼吸了几下,很快平复了心情,继续道:“还有你刚才问的钟离家,钟离家曾有一个我非常珍视的人,我把那人的性命看的比我自己还要重要,可后来,她死了,她的死也跟我父亲相关。”
“所以,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将军才决定肃清周家?”
江浸月红了眼眶,从前她只当周稚京世家子弟,就算不受宠也依旧能靠着家族将仕途走的又长又稳。
她从未想到,也没意识到,家族正是对周稚京受伤害的源头。
“从前的周家已经从根儿开始烂了,我受够了,陛下也受够了。”
肃清周家,周稚京虽遭受唾弃,可他却从不后悔,至少留在家里的庶妹和姨娘们他一个都未曾亏待,好吃好喝的养在府中,到了年纪该送嫁送嫁该养老养老。
“我自认为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若是月儿觉得我心狠手辣,我也认了。”
虽是这么说,周稚京心里却依旧忐忑,生怕江浸月的眼睛里回流露出厌恶,他会受不了。
江浸月没出声,她看着一向杀伐决断的阎王将军,半跪在自己面前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心口就像是被人拖出来用力的捶打一般,疼的要命。
将手从周稚京的手里抽出来。
周稚京的心陡然一凉。
还没等他说话,江浸月用力的捧起他的脸颊,迫使他抬头看着自己。
娇嫩的脸上写满了心疼:“既然我跟将军的手上都沾着人命,都不干净,那我们就这么过吧,我陪着将军。”
周稚京的眼眶红的要命,江浸月笑的娇俏,眼睛里一片坦荡。
他看的出来,她并非在说好话安慰。
这样的反应让周稚京忍不住的鼻子发酸,他微微起身,俯身搂住江浸月,滚烫的唇瓣含住她冰凉的唇。
一冷一热的触感让他脑子轰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空气中炸开。
江浸月伸手勾住周稚京的脖子,二人唇齿交叠在一起,周遭的一切以一种光怪陆离的速度消散着。
昏黄的灯光下,是二人交叠在一起的影子,两个人都用力的想要将彼此融进那本就破碎不堪的生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