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浸月冷眼瞧着他,手一抖,一封盖了血手印的书信在风中扬起,淡漠的声音响起,她转头盯着文尚书一字一句道:“那白竹书院的自白信呢?还有文言举与白竹书院来往信件呢?我想请问文老尚书可还记得自己出自哪座书院?这京都住久了可还记得自己的家乡究竟在何处吗?!”
“呈上来!”
王内监一溜小跑将江浸月手里的东西拿了过来。
太子略略扫了几眼,上面所书的尽是如何打压武将文人立威之事,桩桩件件都清晰的不能再清晰了。
文言举——可真是个十足的蠢货!
官场之间的制衡之道太子并非不知道,文尚书与周稚京之间的恩怨他也并非没听说,有时这种微妙的制衡关系对于上位者来说并非不是件好事。
可如今平衡被打破了。
太子看了看手中的物件又看了看场下的江浸月,眼神颇有些复杂。
从前真是小瞧了这女子!
“东西吾收下了,吾会彻查给周侧夫人一个交代,只是这毕竟是朝堂之事,你一个妇人不好插手太多,若无旁的事便回去吧!”
太子扬了扬手,想将人给打发走。
江浸月定定的站着,就算是对上太子也没有半分要退让的意思:“殿下!我是来带我夫君回家的。”
不知为何,今日宫里的风格外的大,江浸月的衣袍被风扬起,月白色正是周稚京常穿的颜色。
坚毅、毫不退让。
十五年前,蓁蓁也是这样倔强的站在他身前,替他挡下了那道挥下来的鞭子。
小小的身影与江浸月笔挺的背影渐渐融合,周稚京的大脑嗡嗡作响。
他觉得自己简直是疯了,明明是两个不同的人……
太子的面色渐渐冷凝:“周将军还有他没受完的刑罚要受,周侧夫人不如先回去等待,完事之后吾会将人完完整整的给你送回去!”
“殿下息怒,臣妇认为针对将军的指控都是文家恶意编造的,若将军有罪,那文家更应该罪加一等,为何始作俑者在台上看热闹,而我家将军就要如此……,臣妇不服!”
江浸月跪在周稚京身前,瘦小的身板对上滔天的皇权几乎有些遥遥欲坠。
或许是被江浸月的勇气撼动了,又或许是文家平日做事实在嚣张,刚才还看热闹的众大臣这回儿风向调转,一个个的开始心疼起周稚京来。
“殿下!这六十军棍打下去可真是会要人命啊!”
“是啊殿下,周将军战功赫赫,就算有什么错也不该受如此重的刑罚。”
江浸月抬起头来,眼泪浸湿了眼眶,看着周围为周稚京求情的人,心里说不出的复杂。
若是十三年前也有人能为了钟离家站出来,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她闭上眼睛,头深深的磕在青石板上,什么都不敢去想。
太子坐在远处,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他不说放人也不说继续行刑,就这么静默着,面无表情的看着乌泱泱跪了一地不断求情的人。
“殿下!殿下!”
打破这一尴尬局面的是陛下身边的李公公,他上气不接下气的跑来。
“哎呦,这是做什么呢?”李公公被这乌泱泱跪了一地的架势吓了一跳,他凑到太子身边,耳语了一阵。
太子脸色巨变,再顾不上什么罚不罚的挥了挥手让众人自行散去,他随着李公公快步往陛下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