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别墅里时,樊昌浩和刑警大队副大队长宋有林正在凶神恶煞地审讯着周永安的家人,周永安的妻子被作为重点审问对象,毕竟枕边人知道的肯定比外人更多。
“说!你丈夫平时都跟什么人来往?最经常去的是什么地方?以前有没有什么可疑之处?知道多少就给我说多少!”樊昌浩连珠炮般地喝问道。
周妻战战栗栗:“这个…我也不清楚…”
“不清楚?哼!鬼才信!我告诉你,你丈夫涉嫌一起严重的犯罪案件!你别想包庇他!小心把自己也拖进去!”
周妻几乎哭出来:“我真的记不清了…”
“记不清?那我来帮你回忆回忆!先说昨天吧!他去哪儿了?”
“我也不知道…他昨天独自开车出门了一趟,上午出门,下午才回来,跟我说是去公司了…”
董彦杰烦躁地上楼走进周永安的书房,房门已经被打开了,一个衣柜被堵在门后面,门上不但有保险锁,还有三条保险链,难怪代雪峰怎么踹也踹不开。董彦杰先看了看门上的弹孔,然后走进房,对面是一个窗户,窗玻璃粉碎。由此不难推断,周永安逃进房间里后,先隔着门开枪,逼退代雪峰三人,然后争分夺秒地锁上保险锁和保险链,并用衣柜堵住门,最后破窗从二楼跳下去,向别墅后面逃跑,结果碰到了在那里以逸待劳的黄永祥。董彦杰检查了一下房间,这个书房布置简单,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书桌左边一个足有一人高、看上去就十分沉重的钢制保险柜,当然已经被锁住了。董彦杰轻轻拉开书桌抽屉,看到一个约一指长、黑茸茸的长条状东西,仔细打量后,董彦杰发现这是一个假胡子,另外在抽屉里还有一副墨镜,书桌右边放着一个废纸篓,里面有一小撮纸张被烧掉的灰烬。除此之外,房间可谓井井有条,没什么东西被乱放乱摆。
“小王!”董彦杰对外面忙碌着的特工警察们喊道。
一个戴着眼镜的特工急忙跑进来:“组座有何吩咐?”
董彦杰指了指那个沉重的保险箱:“能打开吗?”
这个技术特工走上前研究了一分钟便摇了摇头:“这是德国西门子公司出产的高精度机械密码保险柜,密码是七位数,也就是有1000万种可能性,必须要请西门子公司的专业设计师联合密码专家才能打开,否则只能用氧焊切割的手段了。普通的切割机都极难在短时间内切割开这个高强度的钢板,因为这种钢板是钛合钢,强度非常高,这种合金技术是西门子公司刚刚研制出来的。”
“不能用氧焊切割的手段。”黄永祥站在门口,旁边还跟着一个继续给他包扎伤口的医生。
董彦杰哑然:“老黄,你怎么没去医院?”
“我不放心,跑来看看,只是骨头断了嘛,又不是大动脉断了。”黄永祥笑了笑,然后认真地道,“周永安弄了这么一套保险柜,里面肯定是重要东西。有可能是账本文件,也可能有珠宝钻石之类的东西,一旦用氧焊切割的方式强行打开,极有可能破坏里面的东西。”
董彦杰点点头:“你说得对。”他暗想,如果里面是一大堆钻石,结果被氧焊机活生生地烧成了二氧化碳,那么最后即便破案了,自己肯定也要被舒国生骂得狗血淋头。他吩咐道:“小王,你立刻带人把这个铁箱子弄到总部去好好研究,马上联系西门子驻华公司的经理,老黄,你赶紧也一起上车去医院吧!有什么发现,我会去医院跟你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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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永祥点点头:“那我就去医院清闲了,接下来就麻烦你了。”
董彦杰随后下楼,转到周永安跳楼的书房窗户外面,地面上散了一大堆碎玻璃,还有两个深深的脚印。“老马!”董彦杰喊道。
一个三十多岁、满面风霜、看上去像个庄稼汉的特工跑过来:“组座!”
“来!用你的神眼看看这两个脚印。”董彦杰指点道。
这个“老马”全名马玉林,东北赤峰人,今年三十五岁,拥有一双“火眼金睛。,他小时候家贫,十二岁就给财主家放羊,因为丢了羊会被财主家处罚,所以他在放羊时自发练习辨踪能力,经过长时间的观察、琢磨、推断、练习,他练就了一种光看羊的蹄印就能判断出羊的体态特征的功夫,这样,如果有羊跑丢了,他就能根据那只羊的独特蹄印而追踪回来。由于马玉林对足迹有着天生异乎常人的敏感,所以渐渐地,他不但能追踪出羊、马、牛等蹄印,继而对人的脚印也掌握了同样的能力,通过辨认人的足迹,他就能判断出这个人的性别、身高、胖瘦、年龄、体态等特征。由于他是文盲,所以虽然身怀绝技,但没有被公安部门录用,反而却被“用人唯才”的情报部门给录用了。
“我不给你说目标的任何情况,考考你。”董彦杰很感兴趣地道。
马玉林看了看脚印,又看了看上面的二楼窗户:“他是从二楼窗户跳出来的?”
“嗯。”董彦杰点点头。
马玉林研究了一会儿这两个脚印,很快就有了答案:“男性,四十岁左右,体型匀称,较为健壮,身高一米七左右,体重八十五公斤至九十公斤,以前当过兵或当过警察…”
“你怎么知道他当过兵或当过警察?”董彦杰惊奇道。
马玉林微笑道:“你看,这双足印的前面没有膝盖印子,普通人从五米高的地方跳下来,即便有心理准备,也会因为重心短暂失衡和身体下坠的惯性而单膝或双膝跪下,而这个人却没有,另外,这双足印的右边还有一个手掌印,说明此人跳下来时用右手辅助着力,并且根据这个手印的深浅和形态,我判断他跳下来时的动作是十分‘标准’的,完全是经过训练的。”
“难怪!”董彦杰若有所思,“难怪这个家伙看到代雪峰他们会那么敏感,原来他以前当过兵或当过警察,所以只看几眼就看穿了代雪峰他们的伪装。不过,老马,我还有一个疑问…”
“组座!”一个特工急匆匆跑来,打断了董彦杰的话,然后递过来一份文件,“济南人手发来的!杨玉智刚刚跑了了!”
“什么?”董彦杰猛吃了一惊,“怎么跑的?”
杨玉智是仁惠医药公司的总经理,该公司总部和杨玉智本人都在山东省济南市,就在周永安拒捕被杀后不到一个小时,杨玉智便也畏罪潜逃,五个小时后横死路上。次日凌晨,足足一皮箱的资料文件便通过军用飞机被送到了董彦杰的面前。
董彦杰先看了看尸体照片,忍不住皱起眉头:“这是一坨什么东西?”
“杨玉智的尸体。”宋有林回答道,“他本来就是个体重两百斤的胖子,在那么猛烈的火中,他身上的脂肪也起到了助燃效果,结果烧成了这个鬼样子。”
“他是被烧死的?”
“被炸死的。”
周永安在沈阳拒捕被杀后,远在山东的杨玉智似乎嗅到了什么风吹草动,立刻驾驶一辆小汽车狂奔逃跑,顺着济徐公路(济南至徐州)一路向南,很明显,他是要逃到南方境内。当时已是傍晚,并且鲁苏一带阴云密布,下着倾盆大雨,黄昏时分就已经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杨玉智畏罪潜逃后,由于恶劣天气起到了一定的掩盖,再加上杨玉智耍了一个小花招,他让他的司机开着他的车大摇大摆地进入济南市区,他本人则开着另一辆车,飞奔着逃离济南,监视他的警察因此而被延误了半个小时,随后回过神来才急急忙忙地也上公路进行追赶。
天昏地暗的狂风暴雨里,杨玉智在公路上亡命狂奔,结果他的汽车撞上路边石坡而发生爆炸,并燃起熊熊大火。根据尸检报告,杨玉智在爆炸时被当场炸死毙命,随后尸体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由于当时暴雨滂沱,所以大火才没有彻底烧掉汽车和尸体,追赶杨玉智的警察直接进行了收尸工作。
董彦杰仔细地看着文件夹里的照片,现场拍的、尸检时拍的,面目全非的尸体、四分五裂的汽车、各种乱七八糟得看不出原本面目的东西,引人注目的是一盒雪茄。
“进口的古巴雪茄,雪茄里的极品。”宋有林说道,“杨玉智嗜烟如命,在亡命天涯的时候还不忘带一盒古巴雪茄,不仅如此,他已经重感冒了,居然还抽雪茄。”
“他得了重感冒?”
“嗯,法医进行尸检得出的结论。”
董彦杰又看了看其他照片,其中一张上是一个完全变形的油桶,大小跟两个纯净水的水桶差不多大,容量约三十升,旁边则放着一个完好的桶盖。“他准备得倒是挺充分啊,还在车子上事先准备好了汽油。”董彦杰啧啧道。
“董组座您猜错了。”宋有林笑道,“这是他逃命路上加油时买的。他从济南市区逃出来后,一路向南,大概开了一百多公里,在灵岩山以北的张夏镇进行了加油,又额外买了这一桶汽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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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这是一场意外。”董彦杰思索道,“他车子里装了这么一桶汽油,又在车子里抽雪茄,不发生爆炸倒不正常了。对了,查到杨玉智是怎么得到风声的了吗?”
“查出来了。”宋有林说道,“我们去电话局进行了查询,接线员说曾连续有两个电话从杨玉智的公司所在地打到周永安的别墅,但因为电话线已经被我们剪断了,所以没有打通。”
“明白了。”董彦杰点点头,“周永安和杨玉智肯定进行某种联系,我们剪断了电话线是为了不惊动周永安,但杨玉智却因为打不通周永安的电话而产生了怀疑和警觉,也许这两人事先已经约定好打电话互相提醒,如果出什么事情就说什么暗号,虽然周永安已经死了,但杨玉智却被打草惊蛇了。唉!”他感到懊恼不已。三个目标,一个拒捕被击毙,一个畏罪潜逃时死于非命,白白失去了两个线索。
沈阳协和医院的一间单人病房里,已经动完接骨手术的黄永祥认真地看着杨玉智死亡的各种资料,沉吟半晌后,他问道:“杨玉智是过了灵岩山公路后撞上路边石坡而死亡的?”
“嗯,根据推断,车子撞上石坡引起爆炸和大火,造成了他的死亡。”
黄永祥立刻问道:“灵岩山公路有没有险要的急转弯?”
“有的,进入灵岩山公路一开始就是一个急转弯,但杨玉智平安地开过了那个急转弯,他是在那个急转弯后面才出事的。”
“当时他已经加过油了?”
“嗯,他是在灵岩山以北十公里的张夏镇内一个加油站加油的。”
黄永祥的神色变得严峻起来,他急切地翻看了那些照片,最后望向董彦杰:“你认为这是意外?”
董彦杰惊讶地看着他的古怪目光:“你的意思是…”
“我虽然没有去现场,但单凭面前这些资料,我就敢断定,杨玉智是被谋杀的!杀人方法非常巧妙!他被杀人灭口的!”
“这…”
“我们的调查虽然是秘密展开的,但杨玉智被灭口说明已经走漏了风声!我们中有内奸!这个内奸已经通风报信了!”黄永祥的目光既锋利又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