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是往北走,天气越来越干冷,凛冽的寒风几乎吹进人的骨缝之中。
再不见流动的水和苍翠的山,入目一片枯涩萧索,这沉郁的天气让二人心思更加沉重,
各自想着各自的未来,便连话都说的少了。
二人一路快马,却渐渐觉出不对,沿路上的城镇,城门口都有守卫拿着沈浪的画像挨个盘查,
而且守城多是高手,沈浪开始以为仍是白明衍的人,过了长江居然愈演愈烈,他便动了疑心。
白明衍决可能调动那么多人马,太子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女人如此大费周章,那么,
最大的可能是自己的身份怕是泄露了。
他与七七说了自己的想法,二人便只好挑了人迹罕至的地方走,这样一来,速度便慢了许多,
沈浪怕惹眼,暗中通知跟着他的影卫解散,直接在京城等他。
夜枭原本是不愿的,但是他亦明白,他们虽不过五个人,但是被人察觉的可能不是没有,
且越多人知道沈浪的下落,对他越不利,于是只好答应下来。
沈浪嘱咐他在京城待命,再通知沈天君让他安心,最后让他通知熊猫儿,在外头排一出戏来掩盖他的行踪。
都交代好了,他便对七七说:“他们要杀的是我,你跟他们走,不会有危险,在京城等着我。”
七七摇头。
“七七,这回这白明衍不一样,白明衍不会要你的命,这回若被他们找到,绝对不会给我们留余地。”
七七还是摇头。
“本来从这里到京城不过六七日的行程,可若走山路,少则半月,多则一月。这一路太辛苦,你受不住。”
七七依旧摇头。
“七七,你听我说,我一个人,我有功夫傍身,不会有事,带着你,我会担心。”
七七动摇了,她犹疑着看了沈浪许久,却还是摇头。
“七七——”
七七却只说了一个理由“如果一定要和你分开,至少,我不希望是现在。”
于是,沈浪带着七七,在北方的大川之中,彻底失了踪迹。
白静近来却有些棘手,他的手下上报了几次发现了影卫的踪迹,
而且这些影卫似乎都在跟踪保护着什么人,白静顺着线索找下去,却发现他们犹如鬼魅一般行踪不定,
这些人似乎并未沿着既定的路线向北,而是时进时退,时而急速赶路,时而缓慢而行。
白静的手下与他们交过手,却不敌,利用当地官府的势力,却上报并一个形似于沈浪之人。
白静负手而立,百思不解。
“报夫人,在卫城发现了影卫的踪迹。”
“县衙怎么说?”
“每个进城的人都逐一排查,并未发现沈浪。”
“下去吧!”挥手,如今已过去了十日,再有五日,他该到了。
可是,他到底在哪呢?白静苦苦思索,发现了影卫,却并未寻到沈浪的线索,
就算他藏的再好,这途中二十三座城池,竟一城发现他?难道......他自己走了?
白静摇头,不大可能吧,他明知道外头多少人想要他的命,怎敢支开影卫单独行动。
可这若是真的......白静想到十二岁的沈浪行事,心下一凛,
忙叫人吩咐:“沈浪及有可能没有进城,他既走山路,便不可能骑马,速度也不会太快,十日......”
他算了算:“约莫到了山东境内,集中人马去找,重点在山中搜寻。”
那人刚刚退下,便有太监进来,跪下恭谨道:“太子殿下请沐阳王爷到东宫叙话。”
白静皱了眉,显得有些不耐,却终究没有反对,只说:“告诉太子殿下,臣即刻就到。”
林妙儿递了朝服与她换上,说:“太子也是,刚刚回京,车马劳顿已经累着了,他也不让人歇歇。”
白静将衣服换好,才说:“他毕竟是太子。”
进宫这一路,凡太监宫女还是臣子,遇着他的车驾皆躬身行礼,沐阳王并不看他们一眼,
只闭着眼睛养神。皇宫大内,他一个虽然品级高,却也是不准乘车的,
太子却恩准他以车驾在宫内行走,实在是天大的礼遇。
待进了东宫,太子见着他,便拱一拱手,恭敬行礼:“夫人安好。”
白静点头,自行落座,道:“太子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沈岱见他在东宫如此礼,心中恼火,脸上却带笑,坐在他对面,问:“可有沈岳的下落?”
白静知道他有此一问,道:“人现在应该在山东境内,只是太过狡猾,还未曾抓住。”
沈岱泄气地拍了桌子:“这可怎生是好?若他回来,本宫可怎么办?”
白静威严地看着他:“太子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是太子,国之储君,谁敢动你不成?”
太子叹道:“自然是那一位,您也知道,他心心念念的都是找沈岳回来继承皇位,
如今找到了,还能把本宫放在眼里?”
白静却笑了,“你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不过是个将死之人,你还怕他不成?”
沈岱搓搓手,恳求道:“论如何,请夫人助我除掉他,这个心腹大患一去,天下大势已定,
日后本宫登基,自然是国家之本,自可呼风唤雨。”
白静道:“太子放心,我自当尽力。可若他真的回来了,太子预备怎么办呢?”
“回来......”沈岱抖了抖,他细细想了想,却惊恐地发现这个假想实在可怕,“不行!”
他大吼一声,砸了手中的茶杯,咬牙道:“不惜一切代价,决不能让他回来。”
“太子别激动,”白静慢条斯理地说:“我只是想提醒你,除了杀那个远在天边的沈岳,你还有一条路走......”
沈岱长叹一声:“本宫明白夫人的意思,本宫虽早有布置,可现在动手弑君,会不会惹人疑窦......”
“妇人之仁!”白静厉声道:“你不想想,若沈岳真回来,你那个父亲会如何待你?
他会让你活着和他争这个王座吗?”
沈岱一凛,似被这话点醒,方才还犹豫不定眼神瞬间清明阴厉,白静心中暗笑,
知道他已下了最狠的决心,“很好,看来太子殿下想明白了。您放心,他死后的乱局,
自然有我帮您收拾,您安心做您的宝座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