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草挂了电话,我将手机还给守陵人。
本来是想给点钱当话费的,可我身上啥都没有,只能红着脸说声谢谢。
守陵人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家,吃住都在陵园门口这个小铺子里,平时卖些香烛纸钱和菊花啥的。
我当时也是看到他屋子里的灯亮着,这才走过来敲门,老人家正板着一张脸在折金元宝,我借手机,他也只是掏出来给我,并没多说话。
天色还早,我心里很乱,索性便坐下来帮忙一起折金元宝,这活儿从小到大我帮外婆做了不知道多少,折的又快又好。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都没有开口说话,就那样折了得有一个小时,地上的金元宝已经堆成了一堆。
金箔纸用完了,老人家站起来,将金元宝打包放到柜台里面去。
我站到门口伸展一下筋骨,春末夏初的天亮的早,不过四点多钟,天边已经能看到鱼肚白。
再等等应该就会有车上来了。
“姑娘。”身后,那老人家忽然说道,“这是你前几天丢掉的东西吗?”
我回头看去,顿时一愣。
老人家的手中拿着的,正是从吴文杰家带出来的永生花花环,我被胡景霄掳走的时候,这个花环不见了,却没想到会在这儿。
我走过去,伸手拿过花环,点头道:“是我丢的,谢谢你帮我留着。”
老人家点点头,转身又去柜台里面,端出一个长方形的黑漆盒子,交给我说道:“前两天有个女人来,让我再遇到你,务必将这个盒子交给你。”
“女人?”我疑惑道,“她留下姓名了吗?长什么样子?”
老人家摇头:“她戴着黑色的头纱,遮住了整张脸,我没看清她的容貌。”
我伸手,刚触碰到盒子,顿时感受到一股阴寒之气从盒子底部透出来,心里猛地一跳,隐隐的有些不安。
我带着花环和盒子离开屋子,走远了一点,才在一块大石块前停下,将盒子放上去,然后打开。
打开盒子的一瞬间,我被吓得低呼一声,一下子朝着后面跌坐下去,捏紧了鼻子。
盒子里面放着一个青面獠牙的小东西,瞪着猩红的眼睛,浑身散发着一股臭气,显然已经死了不止一天了。
而那小东西我认得,就是潘明阳养在佛牌里面的那个婴僵!
我猛然想起来,胡景霄说过,潘明阳会来江城,就是因为他已经控制不住这婴僵了,是胡景霄帮他压制住了这婴僵的戾气,而条件就是让他引我上钩。
如今婴僵死了,就摆在我的面前,潘明阳呢?
这婴僵显然不可能是胡景霄弄死的,我刚从他那儿出来,他不会闲的没事,明明可以亲手交给我,非要假手给这守陵人。
那这婴僵是谁弄死的?又非得留给我?
猛然间我想起了什么,下意识的朝着四周围看去,总感觉这层层密林之中,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的一举一动。
这婴僵是对我的一个警告,而我最近得罪的,只有一个人……江滨姑姑。
我将盒子重新盖上,与花环放在一起,然后坐在石块上默默地等待着。
我本来是想等有车了,直接打车去表舅那儿的,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得先去吴文杰家。
又等了大概半刻钟的时间,一辆出租车远远地开了上来,我伸手拦住,报了吴文杰家的地址,到那边再借钱付车费吧。
等到杨倩来接我,天已经大亮了,她的气色要比前几天好太多,看到我手中的花环的时候,脸上本来堆着的笑一下子僵住了。
我便问她:“吴律师怎么样了?”
“昨天刚刚去医院做了透视,钉子已经不见了。”杨倩皱着眉头说道,“这件事儿还得感谢林姑娘你,只不过这花环……”
“既然钉子降已解,这花环对吴律师也无碍了。”我问道,“吴律师身体好转之后,有何打算?”
杨倩叹了口气,说道:“他从陵园回来之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推掉了所有的工作,有一丁点时间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查阅文件,如果我不找他,一天都没有一句话,感觉家里都没这个人似的。”
“他心中卯着一股劲儿,可能想要翻案。”我说道,“你由着他去吧,但请帮我转告他,不要莽撞,暂时想翻案,可能性极小。”
杨倩答应了下来,我又问道:“吴律师回来的时候,潘明阳一起回来的吗?还有那个女人?”
“没有。”杨倩说道,“文杰他是一个人回来的。”
我心中升腾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潘明阳是好是坏,我倒是不大在意,他供奉阴牌,就算出了什么事儿,也是被反噬罢了,那是他咎由自取。
但那个女人,本以为利用钉子降可以替她姐姐翻盘,可如今江滨姑姑插手进来,她已经彻底暴露,再被抓回去,铁定没有好日子过,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正想着,杨倩往我手里塞东西,我这才回过神来,就看她将一个大红包塞到我手里。
我连忙拒绝,她却说道:“林姑娘,实话不瞒你,其实在去找你之前,我不是没有找过别人,但因为文杰身份的原因,我只能找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他们都是来看过后,要么直接拒绝了,要么就是耍两下桃木剑,装神弄鬼的糊弄一下,拿了钱走人。
你是唯一一个真正为我们解决了问题的人,这笔报酬我们必须给,你可一定得收着,否则我们心里过意不去。”
推搡再三,最终杨倩还是将红包塞给了我,转头就走。
我只得收下红包,想了想,拿着这笔钱重新买了一个手机,办了卡,等弄好了一切,已经是中午了,肚子都饿瘪了,找了个面馆要了一碗面,慢慢的吃着。
一边吃,一边想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花环和婴僵不能随手埋掉,以防再发生什么变故,或许等去表舅那儿,可以让表舅帮着处理。
外公给表舅的地图,胡景霄这么想要,那必定是不得了的东西,以表舅那个臭脾气,不一定买我的账,地图十之八九不会轻易给我。
我只有三天的时间,三天后,我体内的蛊毒第一次发作,必须去找胡景霄,拿不到地图,胡景霄那个变态还不知道怎么折磨我。
所以在那之前,我得将我特别想做的事情给做了再说。
思来想去,我给我大学室友兼死党沈青青发了一条短信,问她今天有没有时间跟我见个面,家里发生变故,我去学校办休学手续那天,都没有跟她好好道个别。
很快手机响了起来,是沈青青打过来的,我一接起,那头立刻噼里啪啦的问道:“玥儿,真的是你吗?我就跟我姨父后面跑了几台手术,再回来就听说你休学了,后来给你打电话都没打通,你到底怎么了?”
沈青青的姨父是江城人民医院的副院长,也是有名的外科医生,她进大学之前就时常跟着他姨父在手术室里转,实战经验比我们多多了。
“青青,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我没办法在电话里跟你说清楚。”我说道,“我现在人就在江城,你今天如果没事儿,能出来跟我见一面吗?”
沈青青立刻问我在哪,我跟她约了地点,找了家咖啡店,坐在里面等着。
她来的很快,不过半个小时,我们俩便碰头了。
沈青青抱着我不撒手:“这才多长时间不见,玥儿你怎么瘦了一大圈?看起来还这么疲惫?”
“家里遇到了点事情罢了。”我握着她的手说道,“青青,我……我可能怀孕了……”
我话还没说完,沈青青大惊小怪的叫出声:“啊,什么?!玥儿你别吓我,你连男朋友都没有,怎么忽然怀孕了?你是不是被哪个海王给pua了?”
“没有没有,你别瞎想。”我连连摆手,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懊恼道,“是……是家里早年定下的婚约,我俩……不小心……”
“啊?婚约?娃娃亲?”沈青青兴奋道,“怎么样,你未婚夫帅吗?这才多长时间就有了,能力蛮强的嘛,他怎么没跟你一起过来?”
“青青!”我真的被她问的不知道该怎么说正事了,只得严肃起来,“这些问题我暂时都没办法回答你,我找你是有事情请你帮忙的。”
沈青青立刻拍着胸脯说道:“咱俩什么关系,只要我能办得到的,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没有怨言。”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这些年时常混迹江城人民医院,那边的化验室你能进吗?”